李东煦抱着我走在游廊下,刘红梅眼睛时不时的看看这,看看那,却又不敢太过明显,有下人走过先是给我和李东煦见礼,但见到母亲,又忙给母亲问安。
刘红梅与郑莲花对视着,眼中尽显着艳羡之色。
李东煦带大家进了东侧的小院子,金平早已过来候着,给大家见礼,便道:
“奴婢已给各位备好了茶,夫人们这边请,您二位请书房稍候片刻。”
李东煦抱着我进了卧房,母亲带着刘红梅和郑莲花,也随着进来。
徐青松和徐青义则被金平带到了书房等着李东煦。
李东煦将我放在床上,面容温柔的嘱咐道:
“躺会可好?坐着这么久会累得,都是自家长辈,没人会怪你失礼的。”
我甜甜的笑着点点头,李东煦便为我脱了鞋,扶着我半倚半靠着在床头。
刘红梅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笑道:
“姑爷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是过来人,自会照顾好闺女的,你不用惦记着。”
李东煦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便出门去了。
母亲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细细的打量着我,刘红梅也拉着椅子坐到床边,笑道:
“闺女啊,你可真是有福的,早听兰香说你有了身孕,还是个双胎,可是把我乐坏了,又见不着你,我这心急的啊,我和你莲花婶子隔三差五的就往你家跑,同兰香打听你的消息,我们俩也不好过来看你,今儿个可是有了这个机会,乐得我俩啊,特意做了一身新衣服,也给闺女添添喜气。”
郑莲花也是拉着椅子坐近了床边,看着我的就笑:
“这姗丫头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托着你的福,我也能进这样的大宅子里见识一回,这里跟仙境似的,要是没个人带着,我怕是要走丢了,姗丫头,你这屋可真大啊,真是漂亮华丽,当时兰香的主屋就觉得好得不行,现下看过你的,真是不得了;不过看着李家的这些个长辈那是把姗丫头放在心尖上疼得,可是没有那些个大宅院里的规矩,真好。”
母亲轻笑出声:
“呵呵,可不是,让这些个老爷子比得,我这个当娘的都有些自惭形秽了,从住到吃,再到医,样样都细心熨帖,从来都不用我这个当娘的操心过问,我每次来也就是看看,什么手都插不上的,你们都看到了,东煦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咱们娘们在这说话他听着不方便,怕是寸步都不会离开的,再看看那个李妈妈,连东煦都要管着得,就怕她的少夫人委屈分毫,我看着心里是又感动又感激,李家对姗儿啊,那真是捧在手心里的。”
刘红梅当下就不乐意了,忘乎所以的又高了起来:
“那是应该的,就是要捧着的,我闺女可是功臣,辛辛苦苦的为他们李家怀了的宝贝,而且一来就是两个,这个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这要是两个都是男娃,我的老天爷,那还不要把我闺女供起来啊,他们李家本就人丁单薄,还敢……”
郑莲花忙伸手捂住了刘红梅的嘴,悄声道:
“我滴个祖宗啊,你咋就能憋一会啊,没人了你就高声,你忘了来之前是咋嘱咐你的了,人家东煦就在隔壁书房呢,你咋不直接去他面前说呢。”
我看着这有趣的画面,实是好笑的紧,便笑出了声:
“莲花婶子,快放开我干娘吧,她知道了,眼睛不停的眨着呢,无碍得,煦哥听到也不会恼得,李家人都是和善的,就算是干娘把话说到我公公面前,也不会惹出事端的。”
郑莲花放开了刘红梅,刘红梅轻拍着自己的胸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兰香,闺女啊,我就是这个脾性,装也就装一会,你们可千万别生气啊,我已经改不少了,还在改得,今日来之前,当家得就嘱咐我了,就连老大都嘱咐我半晌呢,你看看就这么一会,全忘了个干净。”
郑莲花很认真的说道:
“姗丫头啊,我们在徐家村与你公公接触过,为人和善,又与东煦是熟络了些,可这毕竟是李家,家中还有这么多下人呢,要让这些个下人看了我们的笑话,我们两个拍拍屁股走人了,怕是那些个人会看不起你,嚼你的舌头,我们可是你的娘家人,我看着人人见到你都是恭敬的唤着少夫人,我们要是不注意些,指不定会觉得这个少夫人也不过如此,这娘家人都是村里的粗鄙之人,不行的,不能不当回事。”
刘红梅心中一紧,面上直接就显出了惊讶与内疚之色,忙道:
“莲花姐,兰香啊,我真没想到这些,让你这一说,可不咋滴啊,那些个拜高踩低的下人,要是真让他们都看不起,那闺女以后再家中还不是要吃暗亏的,都是我的错,闺女,是干娘错了,干娘定要向你娘好好学习。”
郑莲花直接就抢着刘红梅的话头说道:
“你这最后一句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你看看兰香现在,从穿戴,到气韵,已是个夫人的做派了,日后兰香和敬西要做生意经营铺子,不知不觉间把你我都甩到后面了,你是姗丫头的干娘,我是姗丫头的婶子,这日后我们就是姗丫头的娘家,姗丫头的娘家在徐家村,咱们是应该好好和兰香学学了。”
母亲面上的笑容一直保持不变,可是我却在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点点的得意之色,心中暗暗窃喜,幸好母亲当初听懂我的话,才有今日的容光之姿。
母亲笑道:
“既然今日咱们姐们说到这了,正好姗儿也在,我就托大一回,给两位姐姐絮叨几句,我今日的改变是因着姗儿提点的我,半辈子了,穷日子过怕了,有了些银子就是留着,我身上的首饰都是姗儿给我置办的,首饰就花了几百两,当时我是又心疼又生气,还如以前一般,骂姗儿不懂过日子,就会浪费银子,我啥时候能用到这么些首饰啊。”
母亲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继续道:
“两位姐姐,今日你们看到了,李家人,姗儿的公公是咱们县城的捕头,咱们这些个种地的听了都觉得是个大官了,可是东煦的三叔,那是京城的五品官,东煦的义父是在皇宫里当过太医的,还有一位姑母是嫁到京城当官夫人的,哦,对了,东煦的小妹也是嫁到京城的官门之家,你们听听,都是京城里的,对于咱们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因着姗儿与东煦的姻缘,现在就摆在咱们眼前了。”
母亲看着刘红梅和郑莲花,惊的嘴张得老大,便又道:
“要不是姗儿眼下有孕,怕是他们小俩口早就去京城拜见姑母,会小姑子去了,这样的亲家,我不想让人家瞧不起咱们是乡下人,乡下人也是有风骨的,我女儿既然是李家妇,那这做爹娘的就要为女儿争口气,不能只说女儿如何争气,咱们长辈也是要成长起来,种地咋了,再大的官也要吃粮食,皇帝都要吃饭的,不都是咱们种出的粮食嘛,想着想着,就打算起来了,我和他爹都想开了,衣服虽不能奢华,但也要得体,首饰女儿置办了就是要戴得,给女儿长脸,见到下人要挺直腰杆走路,咱们是他们少夫人的娘家。”
母亲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两位姐姐,你们也应该好好的打算起来,这次咱们来了李家过节,来日方长,节日多了,总来李家,你们可不能这个样子的,也要让自己看起来有模有样才好,不只是给姗儿长脸,也给你们家的小子长脸不是,东煦现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只铺子就二十多间,镇子上,邻镇上,县城,邻县的,府城,京城都有,合作的酒楼也是多得数不清,这么大一摊子,得力的人手是必须的,那两个小子好好干,没准就有好事落头上了呢,只要听话,慢慢熬出头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你们当爹娘的还是这般模样,可就给自己儿子丢脸了。”
我听着母亲的话,着实佩服母亲的口才,说得头头是道的,应是把这二人给点醒了。
郑莲花是个心思通透的,母亲的话直击心房,面上激动的控制不住表情了,小声道:
“兰香啊,这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你想得真远,而且这才两三个月就都应验了,就是这么个理儿,红梅,红梅,你说是不是,要不然咱们让儿子去酒庄干啥啊,就为了那些个月银,是,月银不少,可是让兰香这一说,那些个月银就比不过将来有出息的差事了。”
郑莲花见刘红梅都听傻了,连唤了两声,才把她的魂给唤回来,刘红梅懦懦的道:
“我让老大去还真是就为了那些月银,想着能多赚点就多赚点,根本没想过兰香的话,不行,兰香说得是大事,我晚上要和当家的好好说道说道,你也是,回家和你当家的好好说说,一个村长一个族长,得挑起大梁来,兰香说得对,这日后常走动,要是还这副熊样子,真是要让李家人看不起了,给闺女打脸。”
母亲见话起了作用,便不再关心她们了,看着我笑眯眯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腹,关切的问道:
“这两日还是害喜那么厉害吗?”
“昨日和今日还好,都没有吐,偶尔会反胃,不过都能压下的。”
二人见我母女说着害喜的事,也都跟着关心的问了起来,刘红梅笑道:
“闺女啊,害喜得厉害是好事,没准是两个小子,小子淘气,爱闹腾,不碍的,我们都是过来人,你就记得一点,不怕吐,吐完了,歇会再吃,只要吃进肚子,那孩子就能吃到,你也有气力抗他们折腾。”
母亲便道:
“姗儿害喜也是奇怪,我亲眼看着,一碗鸡汤喝了个见底,明显就是爱喝得,再盛上一碗就喝一口,便开始吐,连着刚喝进去的一并全都吐出来了,我当时怀着姗儿的时候,不想就是不想,能吃就不会吐得,咋还有爱吃还能吐得呢?”
郑莲花闻言,眼睛转了转,突然眼神一亮,便浅浅的笑道:
“我应该是知道咋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