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城,才刚刚过了七月,天气已经热起来了。
不过比起往年,今年似乎更加热闹一些,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最近刚刚传出的一个谣言:通判李仁安被罢了官,朝廷已经派了新的通判,很快就会来上任了。
大家都说圣上英明,说他是自作自受,却根本没人注意本该被罢官的应该是知府孙敬知的。大家都在揣测这个新来的通判会是何人?不过早有人已经收到了消息。
城西平安胡同宝平巷丙字号,婉如听到巧儿告诉她这个消息的高兴的难以置信,反复的问她:真的吗?你是说公子要来落叶城任通判了。
巧儿笑着说道:是真的小姐,我们那位姐妹听李仁安醉酒之后跟她说的,他还说自己无辜成了弃子,倒是便宜了那个姓吴的县令,刚为官三年就做了这一府的通判,按他所说肯定就是公子无疑了。
婉如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不停的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女儿见母亲那么高兴,也在一旁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娘,你这么高兴,这个吴公子是谁呀?是爹爹吗?是不是爹爹要回来了呀
女儿才五岁,已经敢异想天开了,只通过二人的对话和娘亲的脸色就能有如此大胆的猜测,重要的是她猜的还挺准。
可惜婉如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这个问题,她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当初她来这落叶城除了因为怀孕的缘故,最主要的就是她跟吴迪说好了,她愿意做他暗中的一双眼睛,因为吴迪需要这样的一双眼睛,所以二人的关系一直不能公开,如今多年过去,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重要性了,之前几次危机都是她提前得知消息,才能化解。
如今吴迪又来这落叶城做了通判,在别人眼里那是风光无限,可她知道这个通判当的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时候她更应该藏于暗处。
她见女儿盯着自己,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只好笑着说道:你还小,等你长5大些了,娘自然会告诉你这些的。
女儿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只说了句:哼,有机会我要亲自去问。
说完就跑到院子里去玩儿了,最近不知道为何特别喜欢跟弟弟一起玩儿,有时候还会故意逗哭他,然后再抱着哄他。
婉如望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如此心思,看来自己真是亏欠她太多了。
她又对巧儿说道:公子从安平县赶来还要些时日,我担心孙敬知狗急跳墙,那吴公子跟刘掌柜好像还被关在府衙大牢里,公子来上任之前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知道了小姐,我会跟陈平大哥说的,现在府衙大牢,衙役,捕快都有我们的人,他们真要狗急跳墙我们一定能听到风声的。
好,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城里的另一处院落里,院子不大,装饰的却很别致,屋中坐着几人正在说着话,只听其中一人委屈的说道:大人,您可要在王爷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呀,我实在是冤枉啊。
那上首之人一听反问道:哦,你觉得自己冤枉,那是我不冤枉还是孙大人不冤枉啊。
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便宜这个姓吴的小子了,明明都是他惹的事,偏偏得便宜的也是他,他一旦当了这个通判,那刘掌柜的买卖可就更难做了呀。
那被称为刘掌柜的男子说道:是啊大人,之前他就已经把酒卖到了落叶城,虽然我们抓了几个掌柜的,可如今他来了之后肯定会放了他们的,我担心他只会变本加厉呀,这些可都是王爷的买卖,真要出了什么差池,大家都不好交待呀。
那上首之人听完问道:哦,那依刘掌柜看,我们该如何处理此事啊。
大人,要不然我们趁他还没有到任,由知府大人出面,先处决了那两个掌柜,他虽然当了通判,可毕竟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去经营那些买卖,据我了解,他手下也就那么几个掌柜可用,再有什么意外,可就无人可用了呀。
哪知他话刚刚说完,就有一人急忙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呀,依南越国律法,我虽贵为知府,可所有的刑狱之事都是由通判负责的,即便是我下发了公文,也需要通判一起署名方能生效的呀。如今李兄刚刚被免了职,如果我再私自施刑,一但上面追究起来,我可就难辞其咎了,那这落叶城可就彻底落入瑞王手里了呀。
那上首之人这才说道:孙大人先不要慌,这不是在商量吗?这样做确实不妥,如今通判之位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如果在让他们抓到把柄,那这知府之位也难说了,说不定瑞王就等着我们犯错了。
那人见上首之人否决了刘掌柜的意见,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愿意为晋王卖命,可这个知府是他争了半辈子得来的,这李仁安才刚刚才被罢了官,何去何从还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胡来。
那上首之人见三人都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几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是拿个主意啊。这会儿那姓吴的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应该到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之间都没有好的主意,倒是李仁安想了想说道:大人,您不是说王爷来信说,那姓吴的被派到落叶城任通判,是为了暗中调查几年前的那件事吗?我们为何不从这件事情入手呢?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晋王来信说让他们暗中调查当年双生子之事,如今他到落叶城任通判,如果真有此事那他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呀。我记得孙师爷认识四海帮刘二奎身边的一名舞女,她之前就是吴夫人本家府里的丫鬟,听说跟吴夫人的哥哥关系还不一般,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孙敬知见不用自己去冒险,也赞成的说道:是啊大人,如果真能查到这件事,那姓吴的可就离死不远了,说不定还能牵连到瑞王。
那上首之人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此事王爷信中说了是绝密,只有你们三人知晓,决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好喝几杯,此事一旦走漏了风声,让王爷知晓,那可就不是丢官儿那么简单了。
说完还环视了一下三人,尤其是李仁安那里更是有了明显的停顿,眼神中都透着杀气。
……
四海帮,刘二奎也收到了主子派人送来的信,意思很简单:这个新来的吴通判不能让他当的太轻松。
他看完信也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最近城里传言新来的通判居然是他,几年前二人还多次见过,这才几年的工夫,当初那个少年已经是一府的通判了,这如何能不让他吃惊。
对于主子的意思,他也能猜到一二,这又是三人之间的斗法而已,就看谁手里的棋子能不被弃了,若能走到最后,说不定还真有一番机遇。
城里的一家客栈,谁能想到堂堂的王爷居然会住在这里,恐怕没有人能明白他的心思,为何只要在这落叶城里,他都会选择住客栈。
来福正在收拾东西,行李很少。
瑞王却突然冒了一句:不收拾了,都扔了吧。
啊,来福惊讶的说道。
瑞王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来落叶城这么多年了,终于要离开了这里了,此次回都城入朝听政,再回来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当留个纪念吧。
他几日就收到了都城传来的消息,陛下让他入朝听政,尽管不止他一个王爷,可他的心这一刻还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当年来到落叶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时隔多年,他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来福听了吩咐只收拾了一些贵重贴身之物,那些锦衣华服不知道又会便宜了谁。
瑞王又问道:这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来福回道:主子,之前的那些掌柜都已经召集到了落叶城,那些买卖很快就能做起来了,如今没有人捣乱,相信很快就能见到成效的。
嗯,此次回京,不比以往。笼络人心除了才德,还是要真金白银这些实在之物来的更加有效。就是不知道吴公子到哪里了,本来是想跟他告别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来福说道:是啊,不过有如意姑娘跟着,吴公子有什么消息,主子也能立马知道了。此次吴公子能来做这个通判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瑞王笑了笑没有说话,都城朝堂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知道这是父皇的主意,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吴迪哪里知道,他人还没到,就已经有人惦记上了自己,此时他却正在赶往落叶城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