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翻了翻沈炼眼皮,又吩咐护士把人推出去做全面检查。
一番忙碌,盯着沈炼这个病号快一个月的大夫终是松了口气。
“他醒了!”
柳青玉一下子被抽干了浑身力气。
“不过他血样高的很反常,应当是跟以前生活有关系。”
“严不严重?”
“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先好好照顾着,我会帮他做定期检查。”
“谢谢大夫!”
医生点头离开,柳青玉重新回到了沈炼床头,攥住了她的手。
在生命面前,那些过往的坎坷早就不值一提。
时间一天天的过。
沈炼也一天天康复起来。
转眼间,三个月时间溜走,步入冷秋。
“老公,再去做个检查,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出院!”
沈炼行走已经无碍,正在病房内散步。
是散步,狭小的病房中,一圈又一圈的溜达。
从可自如行动的时候,沈炼就觉得医院里面实在无聊透顶。
手机被没收,吃饭被限定,每天还要喝王连顺给开的中药方子,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看书和走来走去……
门口的柳青玉穿着一身黑色呢绒风衣,白衬衫,牛仔裤。略高的领子遮住了她修长洁白的颈部,整个人如果再戴上一副墨镜,很酷。
步入秋季以来,她穿衣风格改变很大,人处处都多了一种迷人的洒脱和雍容。
沈炼忍不住笑着点头,抓住了柳青玉的手,两人并肩朝检查方向走去。
期间柳青玉几度想甩开他,无可奈何。
“给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她轻声嘟囔,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沈炼无声,只抓的更紧了些。
忘不了死亡来历时候那种说不清楚的眷恋,只知道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这么抓着她的手。
检查之后,两人在原地等了三个小时的结果,一切正常。
出院的事情没人知道,自然也没人迎接。
只有两个人,开着车,往郑海心家里赶。
车上,柳青玉有些犹豫道:“明天戴兰案件会开庭,法院方面联系我想让你过去一趟……她想见你。”
沈炼怔了下,戴兰那些事情他一清二楚,没有意外的话,她会被判处死刑。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
沈炼理解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我知道。”
……
家里。
郑海心,沈安,周晴,柳金桥,柳璨夫妇,柳青蝉,沈旦旦,沈兰瑾,沈亭,戴钰,所有的家人都在。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沈兰瑾几次三番急不可耐的出门观看。
戴钰拽了拽沈兰瑾:“要不咱们去楼下看看!”
“你别碰我啦!”
沈兰瑾闪开,大声冲着厨房:“小姨,我想去楼下等爸爸!”
柳青蝉洗手走了出来,抱住沈兰瑾答应:“好!”
沈亭起哄:“我也要去!”
沈旦旦扭捏的被沈亭拽着,也准备跟着一起。
只有戴钰一个人低落退回了沙发上,无聊看电视。
从爸爸出事后,整整三个月,兰瑾都没跟她说超过两句话,总是爱理不理。
沈兰瑾大眼睛飘了飘:“喂,走了!”
戴钰一开始没听出来兰瑾在跟谁说话,好半天才回头注意到兰瑾是在看她。
发愣,旋即惊喜起来。
兰瑾原谅她了?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炼和柳青玉出现在了门口,说话的人不是沈炼还能有谁。
“爸!”
沈兰瑾挣开了柳青蝉怀抱,扑了过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感怀。
经历过这么多年,两家人能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不得不说缘分之奇妙,也格外让人珍惜。
饭菜全部端了过来。
一张大桌子围满了人,说说笑笑。能在这张简单的桌子上,找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
次日,江东市人民法院门前,人山人海。
这件案子早已经不是单纯的谋杀案,牵扯到了沈炼,案子早就在几个月间被传的沸沸扬扬,迫于压力,提前开庭。
沈炼戴着口罩从人潮中挤了过去,几个月的消失,让他这个人变得没那么敏感,至少一路进入法庭,都没人认得出他。
审判已经开始,戴兰始终低着头,不做任何辩驳。
发丝散乱着,憔悴的无以复加。
这种审判更多像是一种机械的流程。
宣布罪状,定罪,直至宣判,都没有任何悬念和变故。
沈炼在她被带下去后赶往了后台,在走道中拦住了她。
警察早就被安排过,见状好奇打量着已经拿掉口罩的沈炼,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两人。
戴兰死寂的眼眸焕发了些光彩,本能上前,脚链哗哗作响中,她停住了脚步。
“谢谢。”
一个将死之人谢沈炼什么?除了她,没人知道。
沈炼叹了口气,没有回应。
到如今年龄,他早已经少了很多执念。眼前之人固然可恨,却也可怜。
“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说!”
“替我跟小钰说声对不起!”
她眼眶红了起来,强自抑住眼泪。
从不后悔碰到过沈炼,也不后悔生下女儿。所悔的是自己被魔怔和执念一步步吞噬,直到万劫不复。
“我带她来看你吧!”
“不要!”
戴兰最后看了沈炼一眼,干脆离开。
哗哗的响动在走廊中,格外刺耳。
沈炼双目凝实,同样转身。
法庭之外,阳光驱散不了沈炼有些静止的心脏。
但是在看到远处熟悉车辆的时候,他顷刻间释然,笑着走了过去。
打开着的车窗玻璃中,戴钰和沈兰瑾两人正用力挥手叫着爸爸。
两张小脸,能洗礼任何成人复杂亢繁的内心。
柳青玉在温和看着他,等沈炼到车前的时候,轻巧拉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