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热闹？”阿烛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呀，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戚真儿摇头道，“想来宋公最喜欢你这样的学生了。”
宋枝枝看了一眼阿烛，道：“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都是在议论安成郡主是不是？”
“除她之外，还能有谁？”
戚真儿道：“真看不出来，安成郡主表现和善，内里竟是这样恶毒。”
她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娓娓道来。
“我阿娘说，薛三夫人在安成郡主那受了气，回去之后接连好几日噩梦，甚至梦中都被吓哭。汲郡温氏那一辈儿嫡系只她一个女郎，别说全家宠着，就是隔房的叔伯兄弟，都对她分外偏爱，知道这事儿后岂能容忍？”
阿烛知道温九娘不会善罢甘休，自姜惟死后，她一直耿耿于怀，本就怀疑安成郡主，后来有了确凿证据，更不会轻易放过。
温九娘夫妇二人对姜惟格外敬重，不止因为姜惟于温九娘有救命之恩，更是敬他文武双全，一番忠心。
只可惜姜惟上无功勋耀堂，下无血缘亲贵【1】，姜家不过商户，寒门尚且是那些新贵门第，姜家连寒门都算不上。
士族子弟向来心高气傲，绝不会与庶民为伍。
当年，温九娘是想要认姜惟为义兄，奈何世俗成见，即便是家中疼爱她的长辈也不肯同意，最终只好作罢。
但那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中。
温九娘让家中长辈出面，寻了薛桓那尚未过门便自绝身亡的未婚妻的父母，一同出手打压安成郡主。
薛桓当年的未婚妻虽出身不算显赫，可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因父亲早亡，而逐渐没落。
“虽没有确凿证据，可我阿娘说，当年薛二郎的未婚妻随母外出上香，却被土匪强掳了去，一行数十人，偏偏只掳了她一个，等找回来的时候，不仅失了身子，还破了相……”
戚真儿叹了口气，对安成郡主越发深恶痛绝。
“若非如此，也不会自绝身亡。安成郡主也就没有机会嫁给薛二郎了。”
“龌龊之极！”阿烛道，边上的宋枝枝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这种毁人清白的手段最是恶心。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清白于女郎而言，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戚真儿接着道：“我也都是听我阿娘说的，大家心里清楚就好，可别叫外人知道。”
“那是自然。”
“再说回来，安成郡主不仅害了薛二郎的未婚妻，还杀害了……”
阿烛接话道：“我阿耶？是吗？”
戚真儿讪讪一笑，看来阿烛也不是真的一点儿流言都没听到。
她压低声音，“陛下尚在壮年，却沉迷修仙，隔三差五不上朝是常有的事，最近更是一连五日未曾上朝，否则听说这些，怕是早就拿人问罪了。”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说这话的不是阿烛，而是一贯温顺的宋枝枝。
戚真儿都忍不住诧异起来。
“七娘。”
宋枝枝低着头不吭声。
阿烛弯眸一笑，“七娘又不曾说错。”
阿烛从奚澜那得知，当今的皇位来路不正，所以对底下的儿子们极尽打压。裴明时也就是因为女儿身，没有任何可能，所以当今宁愿捧着这个女儿，也不愿意给其他儿子一点冒头的机会。
这样的皇帝，怎么配接受朝臣跪拜、万民敬仰？
阿爹就不这样。
阿烛轻轻哼了一声，阿爹贤明，每日勤勤恳恳，从不偏心任何一个，当然，偏心阿姐是正常的，因为阿姐最出色。都是皇帝，现在龙椅上坐着的这位，真是狗看了都要摇头撒泡尿。
晦气！
戚真儿道：“好罢、好罢。”
士族门阀就没有看得起皇族的，他们出身低贱，不过是靠着烧杀抢掠成为豪强，这才改朝换代有了今天。
岂能和士族相提并论？
戚真儿也就是嘴上不提，心里还是和阿烛她们一样的想法。
“我阿娘说，安成郡主这回是真的遭殃了。好在她做的事情足够阿烛与她撇清干系，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子话，用了些干果点心，天色不早，戚真儿才提出离去。
“阿烛别忘了，等过些日子平静了，就来寻我。最好把七娘一并带上，我们乘船游湖去。”
阿烛眉眼弯弯，“好呀好呀。”
戚真儿捧着她的脸蛋揉了揉，高兴道：“不许忘了。改日再见。”
宋枝枝的目光落在阿烛被揉红了的脸颊上。
“七娘，你说，这个时候安成郡主要是知道自己的夫君和女儿背叛了她，会怎么样？”阿烛对着茶水之中的自己笑了笑，丹凤眼弯成一道月牙儿。
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就是姝色妍丽。
尚未及笄，就已经拥有夺目的纯美。
“七娘？”
宋枝枝回过神来，镇定自若道：“她一定会崩溃的。”
其他还好说。
安成郡主若是拼着鱼死网破，恐怕当今也不敢真的叫她死。
所以最后还是得由如意县主动手。
阿烛唇角微扬，似乎已经能想象到那热闹的场景。
“对了，七娘。”
她偏头，宋枝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阿烛不好意思起来，“我今日傍晚要出去一趟。”
宋枝枝皱了皱眉，“去哪儿？阿烛，安成郡主对你仍旧贼心不死，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好。”
阿烛害羞了一下，眸若含水，笑意盈盈。
宋枝枝惊讶道：“你是要与奚二郎君一同出去吗？”
这、这于理不合……
主要是奚二郎君，实在不像是个正人君子。
阿烛开始扭捏，“七娘，你怎么知道呀？”
宋枝枝罕见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我们应该会在外头过夜。”阿烛又补充了一句，“七娘，你记得帮我打掩护呀，别让宋姨母知道，我怕她担心。”
还过夜？
宋枝枝捂住心口，忍不住道：“阿烛，这不好吧。”
阿烛不明所以，但仍旧美滋滋。
“公主今晚就能赶回来，奚二郎君说带我去接她。我们晚上就宿在青龙山的别院里，松雪阿姊跟我们一同去。”
再过几个时辰就能见到阿姐。
她高兴的心里开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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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07年的《梁祝》，不是原创哈！我真的看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