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把外敷的伤药捣好,准备好固定的夹板。舅舅也把煎好内服和清洗伤口的药汁拿进房来了。
分出内服的部分,另一部分草根拿来给老人清洗伤口,然后用捣好的药物敷伤口上,再用夹板固定好。再然后让老人服下内服的药汁。
“医生,贵姓?”见草根用药清洗伤口,用药敷伤口和内服。一直手法纯熟,干净利落,母亲又一直不吭声,很享受似地任由草根怎么做,知道是一个有本事的医生,舅舅问。
“小姓兰!”见问,草根忙说。
“兰医生,走,重新回堂上去坐席喝酒吃饭!”看一眼安然睡下了的母亲,舅舅说。说了就拉着草根出房。舅娘和桑父桑母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出房了,回到堂上重新坐席喝酒吃饭。
“那个医生呢?”坐到席上因为看不到请来的医生,桑父便问。问了,还要起身去寻找。舅娘说:“姐夫,不用去找了,在妈不哼不喊任由小兰医生敷药的时候,他就出来拿袋子跑了,人家喊他再等喝几杯酒,他都不应呢。”
“什么东西呢,吹得天花乱坠的,原来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桑母接嘴说,样子十分生气。
“是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什么是好医生,什么是孬医生!”舅舅说,给各人的杯子满上酒,他端起杯子说:“别说他了,来干杯!”
大家碰杯干了,桑母对草根说:“兰医生,老妈子能不能站起来走路,让我们不用一天一夜守着,就看你的了!”
“是呀,兰医生就看你的了!”舅舅接嘴说:“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兰医生不要见怪!”
“不会的,家里有个病人谁不急?!”
“谢谢兰医生理解,来干杯!”舅舅又给大家满上酒,干了杯以后道:“兰医生,老母好了,我们一定重重谢你!”
“先别说谢,锅盖莫揭早,恐防饭夹生。”草根谦虚地说。
“怎么可能?”桑父接嘴说:“今天她们小婶都昏死了,你一根药条,一个药囊,人醒了,血止了,胎儿保住了,这不是一般医生能做得到的呀!”
“是呀,一般的医生肯定不行,只有像兰医生这样的才能做得到!”舅娘夸赞说。
“还不止这些呢!”桑父接着把弟媳讲给他听的,关于草根从鬼门关夺命的一些事例都讲了出来,大家少不了又是一番夸赞。
这一夜草根就住在桑日花的外婆家里了。一夜都听不到外婆叫痛吵醒人,舅舅舅娘,桑父桑母都非常高兴,心里说终于得睡一个安稳踏实的好觉了。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抓鸡捉鸭了,准备弄上一顿丰富的饭餐谢草根。
听见鸡鸭的叫声,知道要杀鸡斩鸭招待自己。草根赶忙穿衣服,穿鞋袜爬下床,去后屋的厨房。见舅舅拿鸡,桑父拿鸭,桑母舅娘都在忙。他连忙说:“别煮我的早饭了,我马上就得走,石龙几家建房日子到了,还得等着我去定向画线开石脚沟呢!”
“兰医生,还做风水?”草根点点头,舅舅说:“那也得吃了早饭,再走的呀!这里到石龙有一二十里远,不吃饭怎么走路去?”
“是呀,不是还得给老妈子换药吗,这些我们又不懂,还得你来教呢!”桑父和桑母说。
“他妈,还不去拿手巾牙刷来给兰医生,漱口洗脸,等什么?”舅舅吩咐舅娘说,舅娘马上去拿来新毛巾,新牙刷叫草根漱口洗脸。
“兰医生,漱口洗脸!”舅娘不但拿来新手巾和新牙刷,还亲自倒洗脸水和挤牙膏。
不准走,不能走,草根便漱口洗脸了。
“我去给老人换药了,想学习就给人来看呀!”漱罢口洗了脸,草根说。
“那你们两个弄饭煮菜,我们去看换药!”桑母对弟弟和丈夫说,说了就拉着弟媳,来看草根怎么捣药和换药了。
草根耐心地讲着,怎么制药团,怎么清洗,怎么敷药和上夹板。等他们给外婆换好药,又让老人服了药。舅舅和桑父也把丰盛的早餐弄好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吃罢早饭,草根这才得以去石龙。
离了外婆家,草根走有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横岺的岔路口。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横岺讲一声时,却见桑日花和小婶从右面的岔路口走了来。
“兰医生,你准备去哪?”小婶开口问。
“石龙,有两家人建房的日子明天到了,得去帮人家定向拿日子画线。”看一眼桑日花,草根问:“你们这么早,准备去哪?”
桑日花今天穿得很正式,上身是一件淡灰色的外套,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筒裤,脚穿着一双中跟女式黑皮鞋,头发上还卡上鲜艳颜色的发夹。她没有说话,小婶说:“昨夜不见你回来,想去外婆那看看,外婆怎么样,好点没有?”
“应该慢慢变好了,你们去外婆那吧,我得去石龙了!”看见桑日花矜持得一言不发,草根说。
“什么我们去外婆那,人家是去喊你的。”小婶说,她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是要草根去家里吃谢医饭,第二件事是要促成草根和桑日花谈情说爱。问:“不会是故意装的吧?”
“没有!”
“没有,那就到家里坐一会吃了中午再走,你不是说明天才到日子吗,还有的是时间!”
小婶说了,就要来拉草根。草根当然不想让一个孕妇拉自己了,同时他也想同桑日花呆在一起,看看她是什么意思。说:“行,那就进村呆一会!”
站在岔路口就可以看见岺脚下的横岺村,今天比昨天还暖和一点。跟在小婶和桑日花的后面,走过一片田垌,很快就进村到小婶的家。
“你们谈,我就不陪你们!”进到家里,小婶把草根和桑日花带进一个房里,她便去准备中午饭了。
“今天不用忙什么吗?”见桑日花不做声,草根打破沉默问
“正月还没完,又不成开春,有什么忙的?”桑日花稳了稳自己说,其实爸爸妈妈不在家了,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是她没办法去做,因为一早起来小婶就来邀她去外婆家了,不去还不行。小婶来了不但与她一起做家务,煮潲煮饭喂猪鸡,还叫爷爷帮她赶牛出去放牧。
“外婆呢,还一夜叫痛不?”桑日花边弄头发边问。
“反正从昨夜到今早,人家出来都没听见老人家叫喊过。”草根笑笑说,他本想把昨天发生在外婆家的事情都讲出来的,出口却变成了问:“那天在石龙,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
“那你先告诉人家,叫你看着黑头和黄头,不看不算,还和他们一起走了的?”
“不是讲你听了吗,他们是人,而且是二对一,人家看不住嘛!”
“真的不写东西了?”桑日花答非所问。
“哪有时间再写东西,家里一直早寻夜煮,忙生活都不适手脚呢?”草根似手明白了,问:“不会是因为这,突然间走的吧?”
“小花真的没去过你那?”桑日花又是一句答非所问。
“她去我那干吗?”草根当然不能把桑小花去自己家,母亲又给钱的事讲出来了。如果讲了,那他还怎么和她呆在一起?说:“人家不是讲了,是路过你们村的,怎么就不相信?”
“路过横岺干吗?”
“治病看风水呀!”
“那怎么又去石龙了?”
“黑头和黄头硬拉走,人家敢不去吗?”
“做医和风水有几年了?”
“那就久了!”看见对方不弄头发,脸拨开了,草根说:“还在生产队就做医了,后来又跟张先生学了风水。张先生,听说了吗?”
“听说了,那可是少有的大师级风水师。”桑日花说,她爱写东西,自然关心地方上的事情了,所以张先生的传闻她早听人说了。问:“那医药又是跟谁学的?”
“苗家,既做风水,又做医药,所以就没时间写东西了。你呢,听说常常在写东西?”
“你听谁说的?”
“别管,就讲有没有!”
“没有,人家哪是那块料,爱看一点倒是真的。”
草根正想把桑小花说过的话讲出来,却听见小婶在房门外叫吃饭。
“小婶叫吃饭,不如先去吃饭吧!”桑日花说了,先走出房,草根只得跟后走出房。
爷爷奶奶已经回来了,大家客套一番,这才坐下来吃饭。吃罢饭,草根这又得以去石龙。
“日花,问清楚了?”看着草根走出家门了,小婶问。
“问清楚了。”桑日花矜持地说。
“怎么想的?”
“先交往一段时间看看吧!”
“听口气,还在担心什么吧?”小婶眼睛定定的望着侄女问。
桑日花的心里是还有很多顾虑,虽然她的怀疑心得到解除了。但是父母一直想留她在家里招人入赘养老,像草根那样高傲有本事的男子,会愿意做一个上门女婿吗?
“哎,小婶别问了!”桑日花没把她的顾虑讲出来,却说这样一句话。
“行,那你们先交往交往!”小婶真的不问了。桑日花回家了,她也去忙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