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小娟在镇口分开,杜晓云骑上单车就回医院了。到宿舍门前下了单车,杜晓云拿出钥匙开了门,把单车推进宿舍放好。她就倒上床睡觉,一趟滩头之行她还真有点累了。
本来杜晓云是想借休息日去滩头会会草根的,他那个人宅不爱活动。从不到青龙镇上来,更别说卫生院了,她不主动一点根本没戏。苗经朋去山上采药了正合她的心意。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杨小娟也回滩头了。而且还去了大村卫生所,杨小娟一去全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于是杜晓云故意问借了一套书,骑上单车就回来了。
杜晓云躺在床上只一会儿便爬下床来了,坐到窗口的桌前,拿起从草根那借来的中医函授教材便看了起来。她借书只是个借口,不过是为下一次去大村卫生所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所以得在这个礼拜把两本函授教材看完,下个礼拜天好拿书去还给草根再会会他。
黄道尔刚刚从家里出来要去外面走走,一眼看见杜晓云骑着单车进了医院。他也不去外面了直接去诊室找吴姐,见到吴姐便说:姐,晓云回来,同人家去问问她好吗?
不是告诉你,自己大胆一点吗?吴姐笑笑说:怎么临了临了又怯场得没胆了?黄道尔红着脸说:不是怯场得没胆了,主要是怕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姐,求求你了帮帮人家吧!
人家是院长的公子又一声声哀求了,吴姐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还是说:人家是怕你这个师弟了,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万一有病人找来你那个院长妈妈不尅人呀?
不怕,人家帮姐看门诊,病人找来了不可以为其代劳嘛!
那行,姐这就去问问!吴姐说了就直接来杜晓云的宿舍了,一拍门杜晓云就来开门了,见是吴姐便问:不上班坐诊室里,来人家这干吗?
想你这个小师妹了呗,不行呀!吴姐边说笑边进屋里,看桌上有一本翻开的中医书。吴姐问:怎么自学起中医来了哇?杜晓云像是被人看穿心事一般,低头说:什么自学,无事随便寻来看看呗。
学习中医是好事呀,干嘛像个大姑娘上轿似的不好意思!吴姐边翻中医书边说:这本书好像在哪见过,噢对了,在滩头卫生所见过,早起是不是去滩头了?
杜晓云脸红不说话,吴姐挑逗问:是不是和他(草根)那个了?杜晓云说:姐,去要两本书就那个了。那你怎么不快点那个?
你以为人家不想,不是没走桃花运吗?吴姐也还是单身,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了。再说目的已经达到了,又闲话几句吴姐就回诊室了。见黄道尔还在诊室,吴姐就说:姐问了,她真去滩头了。听口气可能像是你猜测的那个样子了,后面就看你的了。
姐,为什么不帮人多问一些?
还怎么问,她不讲,能问得来吗?吴姐真有点嫉妒杜晓云有福气,自己怎么就没遇上像黄道尔这样家世又好又这么痴情的男人呢!她像撒娇又像献媚似的点着黄道尔的头问:你这个东西留来做什么用,不能自己问问去呀!
去就去,不求姐了。黄道尔从诊室出来,鼓足干劲想去杜晓云那去。一想他又不去,直接回了家。
黄家住在医院的一个独立小院里,与职工宿舍只有一墙之隔。环境优静,过道两旁栽有不少花花草草。黄道尔回到家里,母亲杜院长便问:这一半天去哪了,这时才回来?
不去哪,就是去了一趟街上。黄道尔在厅堂上的沙发上坐下,一脸心事地说。杜院长问:叫你去喊晓云来家里吃餐饭,怎么不去喊啊!
黄道尔心不在焉地说:她一早就去滩头了,怎么喊?杜院长问:她去滩头干嘛!
还能去干嘛,大村卫生所会情人了呗!黄道尓把吴姐讲的都和母亲说了,杜院长问:是那个去杜家吃喜酒,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帅小伙子吗?
就是他!
他是干什么的?
滩头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妈忘啦还是你批准的呢!
是他呀,妈想起来了。一个外地人,怎么和晓云认识的?
他们同学,这个人曾经在滩头小学代过课。很有本事的一个人,听说覃老师家的杨小娟和莫杰军,就是因为有了他才考取学校的。黄道尔还想说下去,却见莫杰军走进屋了。
我讲不在家了呢?莫杰军走进屋就说,黄道尔在苦竹坪插队时,因为莫杰军经常去杜晓云家。所以两人不但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成了很铁的哥们。黄道尔说:不在家去还能去哪?
说的也是!莫杰军坐下就倒水喝,他看着杨小娟上单车走了,两脚追不上就去借一架单车追来青龙镇上了。本来他打算去杨小娟学校的,想想他就来医院找黄道尔了。问:红苗去滩头卫生所了知道不?
黄道尔明知故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莫杰军喝了水放下杯子说:人家就从滩头卫生所来的,我那个也回去滩头了。两人在卫生所,与那个人谈得可亲热了。你的猜测一点没错,我那个就不用担心哦,早就成前任了。
说到这里,莫杰军放低声音说:是到采取特别手段的时候了,不然所爱很快也成前任了。
不用问莫杰军口口声声说的那个人就是指兰草根了,黄道尔问:你想出好办法了?
想出了,不过还得你来办!
什么办法?
明知故问,当然是让他滚了。莫杰军用更细小的声音说,他把自己的计划一古恼都讲了出来。
对,应该这样了。黄道尔的母亲杜院长插话说,她个头不高,长得也不算漂亮,却很有派头和心机。说:常言道夜长梦多,还是快刀斩麻的好!
黄道尔细细想了一下说:妈,那下个礼拜人家就去。先礼后兵,他能自己走最好,不走再叫你出面。
莫杰军说::还先礼后兵干嘛,直接用硬办法不好吗?黄道尔不以为然地说:上次你们不是用了,结果人家不是由学校转到卫生所了?
还不是……,莫杰军想讲还不是因为你妈批准,他才做的赤脚医生。看杜院长在,他改口了:谁知死大郎,不够兄弟还不算,还帮了倒忙。
什么也不要说了,就依道尔说的办吧!看儿子和莫杰军要吵起来,杜院长说:先礼后兵行不通,再按杰军的办法来!黄道尔和莫杰军都不做声了,只等下个礼拜了。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杜晓云把从草根那得来的两本中医书看完了。趁着礼拜休息,一早她就把两本医书夹在单车后架上。推单车出去,锁上门骑着单车就出卫生院了。
出了卫生院杜晓云来到市场上下了单车去工农兵饮食店吃了早点,这才骑上车去滩头卫生所。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也不讲门当户对,爱上了就要勇敢地去追求!
大路面上和河对面的晚稻已收割完毕,只剩下黄黄的禾蔸茬茬。一家一户耕种快收割也快,要是生产队时期没有个二十天以上根本收割不完的。
天上和山头都是雾蒙蒙的,像是要下小雨。一些孩子把牛赶到已经收割完的稻田里放牧,牛儿低头啃嚼着禾蔸和禾蔸间的野草野菜。孩子们则在一边扯起禾蔸,你扔向我,我扔向你分派对着打泥坨仗。
看着孩子们分队干泥坨仗,骑单车经过的杜晓云不由笑了。她一下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候还有妈妈。农村孩子没什么娱乐可玩,每到晚稻收割完犁冬晒田。哥哥就会带上她以及叔叔家的弟弟妹妹去田地里,与另几家的孩子对着干仗。
为了不挨对方的泥坨打对,哥哥叫拿家里的雨帽来当盾牌用。结果用旧了的竹制雨帽很快就被打成筛子样,回去少不得挨当队长的父亲骂。哥哥还挨打呢,父亲要打她母亲却像护小鸡似地护着。说:爸爸不可以打女孩子。爸爸放下鞭子悻悻地走了,有妈妈真好。
晓云,去哪?黄道尔骑着单车从滩头方向而来,他是昨天下午去滩头大村的。在大村卫生所住了一夜,早起才从那回镇上的。看到杜晓云到面前了他双脚撑地挡住去路问:是回家,还是去滩头?
大公子,休息日也管人家吗?路被挡住了杜晓云只好双脚撑地让单车停下,不怒自威地看着对方问。
当然管不着!心心念念的姑娘像是生气,黄道尔一下胆泄皮软了。顿了顿说:只是想告诉你,今天人家生日。晚上家里开舞会,很多年轻人都来,希望不要少了你。
谢谢!到底是同事,对方的妈妈又是领导,低头不见抬头见。杜晓云说:对不起,恐怕晚上人家不一定回得来。
明天一定回来了吧?
这是肯定的,礼拜一早上不回来上班领导还不把人家开了呀!
那明天再开舞会,再过生日!
随便。杜晓云骑上单车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