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间,芸芸众生,不乏想要逆天改命之辈,为达目的,他们会不择手段。就是这群人,他们所想要的,无忧坊中都有。现在无忧坊尚可应对,但他们若与更大的势力纠结,无忧坊也怕敌他们不过。到时,只得寻求外援。”
言语间,羌无忧的视线若有所思在苏子木身上打转。
“世人的欲念是无穷的,他们一旦开始贪图,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苏子木心中有些莫名发闷,他盯着羌无忧的眼睛,这话里有话。
“你的身份最好不要被别人知道,为了你好,也为了别人好。”
他还在思考男人的话,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喧闹之声,对面的男人揉了揉眉心,起身道:“苏公子,日后如有用得到无忧坊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义不容辞。今日,坊内还有事要处理,在下无法多留,就先失陪了。沈小公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苏子木道:“谢过羌坊主。”
羌无忧告辞之后,眉头微皱着离开了。
而就在羌无忧走后不久,沈千朔步履匆匆赶了回来,见到苏子木急急地问:“可还顺利?”
苏子木放松下来,点点头,反问道:“你那边如何?”
面前的小公子耷拉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道:“找到了,但又像没找到。他们说我要找的人,几年前在某个地方消失,告诉了我地点,还给了我一张相关人员的名单。”
“我和你一起罢。”
“可以吗?可你不是有要紧的事去内丘吗?”
“能让你有如此执念之人,想必对你来说,就同亲人一般,伙伴的亲人,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况且,内丘并非一日就能到达,我们速战速决即可。”
沈千朔激动地两眼放光,他满脸都是笑意,一面笑一面上前拽住苏子木的衣袖,本来是想抓他手臂的,担心苏子木不喜,只能以此表达自己的亲近之意。
看沈千朔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苏子木有种想扶额的冲动,他抬手挡住了那过分炽热的视线。
沈千朔一拍脑袋:“对了,夏阳呢,她怎么办啊?”
“你叫我?”一个小团子,滚到了二人脚下,白净的小脸此刻沾上了些许尘土,但在黑发的衬托下,仍是白白嫩嫩的。
沈千朔差点跳起来,问道:“你怎么在这?”
夏阳睁着黑亮亮的眼睛,无辜道:“刚才坊主叫我过来的,说是你们快要走了,让我来道别。”
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要留下?沈千朔问道“那你要留在这里,不准备回山上了吗?”
女孩的整张脸都在放光,语调轻快道:“这里的大家都很好,不会欺负我,也不会抢我的食物,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还有月儿姐姐、九歌姐姐、坊主大人,他们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我要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生活。”
自己从出生起,就一直随着母亲在山里东躲西藏,母亲总是说,外面有坏人,专门抓妖怪的。
她不明白为何母亲从未伤害过人类,仍要被抓。
没有了母亲的陪伴,她便总是被欺负,但饿极了她也会反抗,有一次就咬伤了抢自己食物的小妖。
那小妖更是破口大骂,说自己早晚也会像母亲一样被人抓去炼丹做药。
于是她红着眼,又狠狠咬了那小妖一口,然后才逃跑。
那天实在饿到不行了,在听到小路上传来的谈话声后,想也没想便一头冲了出去,其实下一刻她就后悔了,这两人一点都不怕她。
特别是眼前的沈千朔,总是戏弄自己,不过她确实很久没这么大声说话了,或许这二人与那些坏人不同。
来到无忧坊,才知道,原来妖怪也可以生活在人群中,甚至可以和人做生意。
而坊内的妖怪比山上自己见过的更多,也更友好,如果母亲还在的话,真想让她也来,来这个可以安心生活,不用东躲西藏的地方。
女孩脸上的满足,让苏子木和沈千朔放下心来,沈千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明媚的笑容,满眼的欣慰。
夏阳红着耳朵,梗着脖子,但却没躲开,乖乖的让沈千朔将她的头发揉成鸟窝。
苏子木目光柔和的看向笑闹的两只,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红纹。
二人刚走出后院,还未到前门,便看到影影绰绰几个影子围在门前。
待走上前,竟是风鸣带着风母,跪在无忧坊门前,羌无忧则一脸不耐。
风母脸上带着面纱,一看到苏子木便目光似火,不知哪来的力量,瞬间起身,朝着门内跑来。
苏子木眼神一暗,蓦然闪身,风母收身不及,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本就凌乱的头发直接散了一半,衣服的前襟和衣袖也全是土,额头红了一片。
她直起身,眼看还要再扑,被风鸣及时拦住了,只能不服气的瞪着眼睛,怒到极致,眼眶裂到沁出血丝。
这副模样,简直就像那夜叉一般,令人想要远离。
沈千朔叹道:“都变成这样了,还这般不知悔改。”
风鸣嘴里道着歉,还要护住身后打他的风母,脸上的疲惫之态尽显,仅过去一夜,他便好像老了好几岁。
他冲着苏子木直接跪了下来:“我知道二位有本事,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她如今这样,连喝水都做不到,这样下去,早晚要饿死啊。今早,我们被人从宅院赶了出来,丽娘也走了,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母亲吧。”
苏子木冷漠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也无能为力。”
此话刚刚就已听羌坊主说过了,如今再听,基本上就灭绝了希望。
风鸣仿佛被判刑的罪人一样,瘫坐在地上,身旁的风母更是不安分,听到这话,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羌无忧对着二人道:“此事我无忧坊会进行善后,二位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羌坊主,我们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告辞。”
羌无忧笑吟吟的目送二人离去,转身回望地上风家母子时,眼神霎时间冷漠下来,挑着眉,随意的摆摆手道:“陆羽,将他们扔出去,以后不准再踏进无忧坊的大门。”
风母怎肯善罢甘休,她挣脱束缚,伸出手想要去撕扯羌无忧。
男人面不改色,隔空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这边的风母便被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被迫双脚离地。
“来一次,瞎一只眼,我说到做到。”
意识到眼前男人的危险,风母惊恐着点了点头,在被放下后,头也不回的拉着风鸣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