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已决心离去的虹娘不停地翻找着东西,但将屋里翻了一遍,也没能发现一点踪迹。
自己明明放在了床下暗格中,怎么会没有了呢,这时的她更多的是心急如焚。
恰巧门外出现了风鸣的身影,自从两人将话说开后,一直未再好好说过话,虽然只是虹娘单方面的躲避。
此刻的她也顾不得之前怕自己心软的想法了,一边逃避着男人的视线,一边状似无意问道:“你可有见到我的麻布?”
这声音使风鸣心下一惊,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当真如此狠心?”
丈夫的话仿佛卸掉了她身上的力气,狠心?不计所有的追随只是换来如此凉薄的二字。
这次她再没忍住,没脱口而出:“留下遭受排挤,看你享齐人之福,这样才叫不狠心?若你还能看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便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那声音除了有些颤抖外,听起来与平日并无差别,还是一样温润,只不过湖水再平静,被抽干的那刻也会觉得不甘。
话一出口,她也释然了些,接着道:“我什么也不带走,下界的一切事物财富,通通赠予你,当是给你的贺礼。”
风鸣没有接话,他闭了闭眼,再睁时,眼神木然,愣神一般的来了句:“那布......我不知。”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风鸣便起来去寻他母亲了。
他气喘吁吁说完来龙去脉之后,恳求母亲能想办法将虹娘留下来。
母亲说的没错,这世间男子皆是三妻四妾,凭自己的样貌才干,送上门来的女人自然不少,娘子她固然美丽,但面对如此新鲜的诱惑,又会有哪个男人不动心呢?
当初非要跟着来到下界,如今却又擅自想要回去,若是现在这个情况回去,白母知道肯定要降下惩罚。
但显然,风母与他的想法也有相同之处。
“看吧,当初我让你把那布拿来给我保管,你还不乐意。要是没这后手,她早跑了,等到了天上,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呢。”
母亲确实深谋远虑,风鸣相信她也一定有办法帮自己,便急切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暂且就让她慢慢找去吧,我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到了。如今回不了天上,她还能去哪,没有去处,自然不敢反抗了,以后不还得乖乖听话。”
风鸣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可是......”
“哪有这么多可是,去做便是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要接丽娘进门了。”
目送着儿子离去后,风母眼神一暗,叫来了管家,小声吩咐了几句之后,管家便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之后的几日,虹娘几乎将屋里翻遍了,只是越找,心中越是不安。中间也有去问过其他人,风鸣是一问三不知,风母更不用说。
对于这容她不下的风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可没有法器,又无计可施,于是便越发惆怅,人也逐渐消瘦。
这一日,风鸣瞧见管家领着一位道士,从府中快步出去了,心下生出疑惑,便找到风母一问究竟。
风母听了后有些不耐:“府中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看好铺子就行。”
风鸣闷声回道:“我知道了。还有,虹娘说了,这家产她一分不要,只求能回家去,您看能不能......”
风母立刻不乐意了:“笑话,她虽出了钱,但这里里外外都是经了我手的,她难道还想要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她既然这么想回家,那我便送她一程。”
说完,风母便脸色阴沉的将儿子打发了出去。
到了后半夜,虹娘忽然被一阵诵读声惊醒,门外还有不知何人在念念有词,顺着声音往外看去,有人影投映在门窗上,不停地扭动,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随着扭动的频率,一起挥舞着。
下一刻,有有几根金光凝成的绳索,透过门缝,伸了进来,如扭着的蛇一般,快速朝着床铺而来。
虹娘瞳孔一缩,翻身跃起。
金索毫不留情的直接穿透了被褥,相互交叉着将被子卷了起来,接着金光大盛,被褥竟直接被撕碎。
掩住气息的虹娘,紧盯着这几根绳索,是除妖师。
早就听闻,下界有除妖师这一行当,以捉妖除妖为生,其中不乏有大能者,连千年大妖都不是对手。
只是这法器的气息,竟如此熟悉。
眼前之物并没有善罢甘休,绳头像是吐着的信子,不断探索着。
少时之后,门外另一人似乎是急了,忍不住开口道:“道长,如何了,怎不见出来?”
一个稍显喑哑的声音道:“稍安勿躁,我这缚妖索自会找到她,但凡挨上一点,她就算再大本事也挣不脱。”
虹娘听着,心下一惊,这风母竟要将她赶尽杀绝!本以为不求回报的付出,能换回一些真情,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高估了他们。
自己什么都不要,竟还能招来杀身之祸,想必那麻布的下落,定跟风母脱不了干系。
门外声音还在继续,风母心里还是害怕妖怪报复的,这女妖,自己还能拿捏,但若这碰上那妖母,可就难说了,还是尽早铲除的好,来她个死无对证。
她催促道:“道长,可别让她跑了啊,万一以后回来加害我们,怎么办啊。”
“放心,只要她一天拿不到那布,就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依我们的约定,抓住她,炼成法器,定为你们免除后患。”
虹娘浑身寒意丛生,她死死咬住下唇,趁着他们二人说话之际,化为一道白光从屋顶的瓦片缝隙之中遁走了。
自那之后,她只能盼着风鸣可以念在以往夫妻情分,帮她将麻布拿回来。可她忘记了,从一开始这个丈夫便站在了母亲身后。
虹娘如今将这些事一一道来,只觉仿佛是又经历了一遭,面上更显灰败,回忆之时细细想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其实就如自己母亲所说,缘分早已尽了。
此事听得苏子木和沈千朔俱是眉头紧锁,视线从虹娘身上转到了紧闭的房门之上
先出声的是苏子木,他沉声道:“你打算躲到何时?”
声音像是被完全隔绝在了门外,除了偶尔听见的窸窣声,没有任何大的动静,屋内人想极力隐去自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