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的厉害,头顶乌云涌动,远处还隐隐有雷声传来,这天气让人有些在意。
又走了十几里路,二人终于在下雨前找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
本以为无人居住的寺庙,大门竟还上了锁。
沈千朔上前敲了半晌,终于门内传来一声:“来了......”
那嗓音喑哑,如同被砂纸摩擦一般,感觉是好久没说过话了。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明显大了许多的旧长袍,衬得人更瘦弱了。
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二人,询问道:“两位有何事?”
沈千朔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亲切道:
“大哥,我们兄弟是上城里投奔亲戚的,路过此地,想在您这借宿一宿。您看,可否行个方便?”
男子并未听他说的话,反倒盯着他腰间的剑,眼神里满是防备。
沈千朔赶忙解释:“这剑只是用来防身而已,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
“您看这天都黑了,而且一会还要下雨,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要在这借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锭,塞到男人手里道:“烦请大哥帮帮忙,收留我们一晚。小弟在这里谢过了。”
男人瞅了瞅两人,不太情愿似的接过银锭,沉着脸引二人进了大殿。
“二位,厢房久未住人,屋内杂乱。请你们先在此等候,待我去厢房收拾一下,好让你们歇息。”
男人走后,沈千朔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这人好生奇怪,也不像个和尚。不是和尚却在寺庙安家,真是想不明白。”
周围斑驳的墙面和颓败的佛像在烛光中,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还说什么帮云游的方丈照看寺庙,我看一点都不像。”
“对了,刚才我碰到他的手了,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你说他......”
苏子木正色道:“此地蹊跷,须得小心,不可大意。”
“果然,你也看出来了。”
沈千朔想到白天的遭遇,不由得跟苏子木感慨起来:
“今天还真是多亏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本来我是听说附近有妖怪作祟,想来除妖的,没成想到是先遇到了劫匪。”
“这群歹徒,真是嚣张,劫财也就罢了,还想害命,想是以往手上没少沾血。”
“人若狠厉起来,比妖怪有过之而无不及。”苏子木平静道。
“那子木你觉得,有好妖的存在吗?”
柔和的光映照在苏子木脸上,衬得他的轮廓温柔起来,他道:“妖与人一样,都有善恶之分。”
外面突然哗哗下起大雨来,雨点打在瓦片上、窗户上、地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雨声还伴随电闪雷鸣。
一道雷电闪过,将天地间照得亮堂堂的,能清楚地看到紧贴墙边站有一队人,领头的竟是被放走的劫匪。
“那个黑衣少年手里东西厉害,我们不可正面强攻。等到后半夜,他们放松了警惕,咱们再进厢房,直接杀!”
“兄弟们都听你的。一定要为大哥报仇。”
“那宝物也是个好东西,再加上那个富家公子一看就有钱,杀了他们之后,咱们可得好好找找......”
歹人们狞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满地的钱财在等着他们。
又一道雷电闪过,照亮了东边厢房。
庙里的男人说庙中只他一人,可房中此时却出现了两个影子。
更令人惊奇的是其中一“人”,身长足足有一丈高,像穿了厚厚的衣袍般,整个人影又长又宽,垂着头站在墙角里。
那男人此刻正在仔细的整理着床铺,可眼珠上的血丝已布满了整个眼睛,嘴更是大大的咧开,脸上呈现出极度兴奋而又诡异的神情。
男人身后的人影被烛光拉得更加巨大,似是要把眼前的人吞没一般。
专心整理的男人似乎并未察觉,中途也不曾回头。
当他在收拾完关门时,脸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似有所感般将目光投向了高大人影所在的角落。
角落里已全然没了痕迹,空空荡荡的,就像什么都没存在过一样。
第三道雷光闪过,照亮了整个大殿,也再度照亮了殿中的二人。
沈千朔此刻正惊讶的瞪大了眼,刚刚借着亮光,他好像看到苏子木左手大指上的红色纹痕在摇动。
这是什么?胎记吗?竟然是活的吗?还是说是妖怪,又或者......苦思冥想间,他的视线又停留在了苏子木的左手。
被观察的苏子木,这时也有些不自然,就直接用右手覆于左手上,挡住了那道探究的目光。
“你手上......”话刚说一半,就被进来的男人打断了。
“二位,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去歇息。”
正坐着休息的苏子木,忽然抬起眼,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男人。
这人身上的妖气已与平常妖怪无异,纵使用仙识探查,也能看出他本质是人而非妖,然而周身妖气却浓郁到极致。
另一边被打断话头的沈千朔,倒是十分庆幸:还好没问出来,看苏子木的反应,应该是不愿跟别人说太多自己的来历。
自己太好奇,都没注意到冒犯别人了,希望他没有放在心上。
为了缓解尴尬,沈千朔转身与男人攀谈起来:
“收留我们,还收拾房间,真是麻烦大哥您了,您真是个好心人。”
“对了,我还想跟您打探个事,关于妖怪的。”
“你想打听什么妖怪?”男人眉毛一挑。
“毛人,大哥您听过没?”
“听过又如何,没听过又如何?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察觉到男人有些不快,沈千朔解释道:“大哥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不瞒您说,我从小就喜欢听些妖怪故事。来这的路上听人说,这附近一带有毛人出没,所以不免来了兴趣,想了解了解。”
男人目光默不作声,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的雨。
看男人反应,应是知道些什么,沈千朔又掏出一个小银锭塞过去,恭维道:
“要是能听您讲点妖怪奇闻,我来这一趟也算是值了。”
男人接过银锭,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真这么想知道?”
沈千朔忙不迭的点头。
“想听妖怪的事,那得看你命够不够硬了。不过,这关于毛人,我还真知道一些内情。”
“这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