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任是谁？”
“林宾。”
“他离任时是否做过审计？”
“做了。”
“你好像也是审计组成员之一吧？”
“不错，我还是副组长，但具体的审计工作，以岭东市审计署的人为主。”
“讲问林宾副市长分管的工作，包括没包括统计工作？”
“好像，好像包括吧。”
“请回答是或是不是。”
“是。”
“再问，你在审计过程中，有没有发现林宾副市长在统计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没有。”
“你没有发现统计数据中的水分？”
“没有。”
向宇飞正要继续问，程和平举手制止了他，“向副市长，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向宇飞笑容可掬，从容不迫，“老程，你别急嘛，我还没问完呢。”
程和平无奈，“好吧，请继续。”
“请问，你没有发现统计数据里的水分，是不是你失职？你没有发现统计数据里的水分，说明你不懂，你不懂为什么还要去参与审计？你说你没有发现统计数据里的水分，是不是你已经发现了，而有意的放人家过关？”
三个问题一口气扔出去，把程和平给噎住了。
这叫引火烧身。
许仲华看不下去了，“老向啊，别激动嘛。关于统计，关于数据，关于水分，老程不是专业人士。但你是专业人士，所以老程是在向你学习。”
向宇飞两眼一翻，“谁是专业的，谁是不专业的，这是谁定的？”
许仲华问道：“请问你是不是专业的？”
向宇飞立即反问，“你认为我是专业的还是不专业的？你自己是专业的还是不专业的？”
许仲华道：“我认为你是专业的，但我不是专业的。”
向宇飞冷笑道：“你一个不专业的，凭什么就说我是专业的？你凭什么？凭你官大？还是凭你老丈人官大？”
这下把许仲华也给噎住了。
火药味越来越浓。
向宇飞道：“老程，我现在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水分是有的，大家都这么干。我的态度是水分必须挤掉，不管是谁弄出来的。这不是秋后算帐，这是为了更好的把工作做好，这是对历史负责。”
李云飞心有不满，眉头皱了起来。
再看陈亮，没事人似的，好像睡着了。
其他人的心态，那就更复杂了。
市政府这边的，副市长陶总、肖玉刚、金云来、黎原，还有市府办主任曾桂林，都不是常委，看到这个阵势，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常委这边，白志同和乔玉兰想帮向宇飞，无奈也不专业，不说最好。
市委办主任林阳，虽说懂一点，但拿不定主意帮谁。明显是双方较劲，万一站队站错了就是个大麻烦。
剩下两个，杜高山和郭凯敏，都是比较专业的人。
但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杜高山当统战部长，变得清闲了，也变得明白了。
许仲华几次给杜高山递眼色，杜高山都装没看见。
郭凯敏倒是分管经济工作，对GDP和GDP的水分，他深有体会。
当初于兴平市长推荐他的时候，强调的就是他的专业性。于兴平市长还要求他，要多多的帮助许仲华。
可郭凯敏也明白，是要他在工作上帮助许仲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吵架。
郭凯敏初来乍到，不想这么快就与人结仇。
更何况对方是陈亮，连苟胜朗那样的海归他都敢怼，郭凯敏有点怵。
老实讲，郭凯敏看过陈亮写的《市场不是万能的》系列，对其中的大部分观点都很赞成。
郭凯敏很想与陈亮交流，无奈他脸上刻着字，他是于兴平市长提拨起来的人，来到北浦市后，陈亮对他敬而远之。
再说李云飞，看到陈亮像块石头，心里有气，就专门点他的名。
“陈市长，咱们这个会要不要继续开？”
陈亮装傻充愣，“请领导决定。”
李云飞狠瞪陈亮一眼，“散会。”起身拂袖而去。
陈亮坐在那里苦笑，又是耸肩又是摊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少人一边起身离开，一边都在想，陈亮与这位女书记不太对付。
当然，大家也都是将信将疑。
没人相信陈亮敢与李云飞翻脸。
给李云飞一个下马威，倒是更容易让大家相信。
毕竟李云飞与当初的沈傲君不一样，沈傲君有背景，而且提携了陈亮。
李云飞什么也没有。
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陈亮这是在演戏，让大家以为他与李云飞不是一伙的。
乔玉兰回到办公室，给陈扬打来电话。
“我说，你这样不好。”
“姐，我怎么不好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哼，正是你的什么也没说。程和平是在没事找事，是有意的，难道你没看出来？”
“我看出来了。”
“还有你的向宇飞，他与程和平本来就不对付。这次怼痛快了，那以后怎么办？要知道程和平手里握有调查权，以后他会拿着放大镜看向宇飞的。”
“不怕。你以为程和平的屁股就干净了？他盯着别人，别人也在盯着他的。”
“哦，你抓到他的把柄了？”
“我以后告诉你。总之，他也不干净。”
“好吧，你告诉我，我与李云飞怎么相处？”
“把她当沈傲君，拚了命的讨好她，把关系处好。”
“你呀，不知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陈亮放下电话，心里想着的却是黎原。
这个娘们，刚才开会，始终没拿正眼看他，难道是真的生气了？
女人可以生男人的气，男人、大气，不能生女人的气。
陈亮决定去找黎原主动认错。
还没出门，向宇飞和肖玉刚一起来了。
陈亮笑道：“老向，你跟程和平怼，小心他盯上你。”
肖玉刚也笑道：“我也是这样劝他的。”
向宇飞恨声道：“那狗日的，早已经盯上我了。”
“哦，什么情况？”陈亮问道。
“在岭东市纪委，有我的一个朋友。上次我回家，我朋友请我吃饭。朋友告诉我，他看见过一份关于我的举报材料，但只看到几页，没能看到全部。”
肖玉刚道：“这不能说明就是程和平在搞你吧。”
“听我说完。又过了几天，我去市里开会，中午吃饭时，碰上了市纪委的一位副书记。很早的时候，我曾在他手下工作过。他拍拍我的肩膀，很随意的问我，与程和平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你们想，你们细想。”
陈亮和肖玉刚互相看了看。
向宇飞继续道：“后来，我又托人专门打听了一下，证明程和平确实在搞我的材料。所以，所以他娘的，我一看见他就来气，更何况今天是他主动挑衅。”
肖玉刚有些不明白，“我是真不明白，程和平为什么会把你给盯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