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回到车上。
原来，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韩国明的老婆张玉梅。
当然，现在张玉梅多了一个身份，白志同的老相好。
白志同很尴尬，张玉梅更尴尬。
可陈亮一点都不尴尬。
陈亮心道，别以为事儿整得天衣无缝似的，你俩的这点破事，老子早就知道了。
突然，张玉梅转身，坐着向陈亮鞠了一躬。
“小陈，我要郑重的谢谢你。”
陈亮忙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没这个必要吧。”
张玉梅道：“牛清平当众甩我家老韩耳光，要不是你及时拉开，我家老韩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陈亮松了一口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老韩是我的同事。嫂子，我不瞒你，要不是对方是牛清平，我早就出手了。”
“小陈，你说说，我是不是就这样算了？”
陈亮想了想。
“怎么说呢。就现在看来，牛清平完蛋了。对一个要完蛋的人，咱没必要继续追究。”
张玉梅没有马上接话。
“当然，当众被辱，太丢面子。不过这个时候，需要一种信念，叫做忍辱负重。”
张玉梅道：“我并没有忍辱负重。如果正常的话，明天下午，我写的控告信，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都应该收到了。”
巾帼不让须眉。
白志同叹道：“你还是这样干了。”
陈亮不吭声，心道，痛打落水狗，这样也好。
张玉梅再次道谢，下车离开。
陈亮和白志同都沉默了一会。
终于，白志同先开口。
“小陈，让你见笑了。”
陈亮说了一句公道话，“大家谁也别笑话谁。”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着，我回去了。”
第二天，牛清平走了。
胡英光、王光辉和杨之重他们也回了市里。
陈亮有点小失望。他本以为，杨之重会接见他，可人家从始至终，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大概，这就叫有意保持距离吧。
牛清平离开，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
最高兴的是沈傲君，县长兼代理书记，一肩双挑，好像如愿以偿的样子。
沈傲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人事调整。
这段时间以来，有不少人主动投靠，沈傲君已经聚集了一批手下。
要奖励他们，让他们获得进步，他们才会死心塌地。
沈傲君做了一个名单，一共一百七十二人，其中正科级三十二人，副科级五十人，科员九十人。
对正科级，沈傲君准备把他们调整到重要岗位和权重部门。
对副科级，一半提拨为正科级，另一半调整到相对重要的岗位。
对这些科员，沈傲君准备统统提拨为副科级。
沈傲君将名单交给乔玉兰，让她把把关。
乔玉兰看了名单，吓了一大跳。
这是突击提拨，市里要是知道，肯定是要反对的。
北浦县的历史上，还从没有过一次提拨这么多人的。
正常情况下，随时都可以提拨干部，每周一的常委会例会，有一项固定议题就是提拨干部。
这事不能外泄，一旦外泄，必将是一场轩然大波。
乔玉兰给陈亮打电话。
“弟，你现在忙吗？”
“有点忙。”
现在的陈亮，担当了部分副县长的职责，直接分管几个部门。
财政局、教育局、农业局、林业局和渔业局，都是陈亮在暂时分管。
“那，那晚上到我家去，我请你吃饭，顺便谈点事。”
“吃饭好啊。不过，你那安全不安全？”
“咯咯……绝对安全。老阎出差了，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哦，到底是什么事？”
“叫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的废话。”
乔玉兰啪的挂掉了电话。
陈亮知道，他今晚必须去，不去的后果很严重。
去乔玉兰家，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因为姐弟关系摆在明处，历史悠久。
陈亮也不怕别人抓他现行，因为迄今为止，他和乔玉兰没什么不正当的行为。
要不是怕乔玉兰的老公阎玉敏，陈亮敢天天上门，噌吃噌喝多好。
所以，下班以后，陈亮是大摇大摆去的。
乔玉兰也是关爱陈亮，提前半小时下班，去菜场买了不少陈亮爱吃的菜。
陈亮来时，乔玉兰已在厨房忙碌。
陈亮来到厨房，又马上往回走，“哎呀，我忘了关门上锁了。”
乔玉兰头也不回的笑道：“不关门正好，让大家看看。你陈亮上我家，是为了吃喝，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嘿嘿，不关门，不自在。”
陈亮关上门回来，走进厨房，宣称帮忙，其实是在乔玉兰身上蹭上蹭下。
反正不动真格，小便宜总是要沾的。
乔玉兰已经习惯，脸红红的，体温速升到五六十度。
“姐，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是你的沈傲君姐姐在搞事。喏，在我的包里，你拿出来看看。”
陈亮来到客厅，先在沙发上躺下，再伸手拿过乔玉兰的小包包。
《拟提拨干部名单（草案）》。
陈亮速览一遍，噌的坐起。
“姐，这是沈傲君搞出来的？事先也没跟你商量？”
“是啊。突然袭击，交给我说，让我替她把把关。”
“他娘的，他这是要作死啊。姐，这个名单这么长，她初来乍到，自己搞不出来，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乔玉兰笑道：“你和我，可以说是她的左臂右膀，她却直接绕过了你我。小陈，咱俩是不是出局了？”
陈亮气道：“出不出局还不是第一重要，第一重要的是，是谁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以你的智商，你应该分析得出来。”
稍稍一想，陈亮想到一个人，“咱们的县委办主任邬黎宏。”
“厉害。”
邬黎宏是有名的变色龙和墙头草。
余德森当县长时，他是余德森的人。余德森倒了，他迅速的接近常务副县长常贵和。常贵和进去了，他又扑到了牛清平的怀里。
现在大概看出牛清平没有希望了，这又转向了沈傲君。
“最近，咱们的沈县长代理书记，主持县委工作，所以与邬黎宏的接触就多了起来。”
陈亮骂道：“这个臭娘们，她这叫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咯咯，你敢骂沈傲君。”
“我还敢当面骂她呢。”
“连邬黎宏这样的人都相信，沈傲君是该骂。”
看着名单，陈亮问道：“姐，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三个特点。一是新人多，也就是两三年内入职的，约占一半，我估计是沈傲君自己的安排。”
“嗯，我也看出来了，不少人我都不认识。”
“二是不少正科和副科，实际上是牛清平当政时提拨上来的。我估计，他们应是邬黎宏提出来的。”
“邬黎宏坏得很，趁机把他的人安插进来。”
“三是一小部分正科和副科，是沈傲君自己考察出来的。相对比较靠谱，但人数实在不多，不超过二十个。”
陈亮点了点头，“那么，姐你叫我来干什么？”
“制止她这么做。”
“我能制止她吗？有必要制止她吗？”
乔玉兰道：“这是政治冒险，这是个危险的政治游戏，最坏的结果，她会把自己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