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依忽然想起来。
没错，虽然她知道汪港，或许汪港也了解她。
但在明面上，两人是陌生人，从来没见过。
孟湘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汪港笑了一下：“也是，好歹我以前也算是个大老板，你听说过我，也不是没可能。”
既然他愿意解围，那说明没什么恶意。
孟湘依这会儿回过神来，大大方方的请他入座。
赵小龙去和孟湘依坐一边，汪港在之前赵小龙的位置坐下。
一入座，他就把赵小龙支走：“小朋友，麻烦你，能不能去帮我点个餐，我眼睛不太好使，那上面的字看不太清。”
赵小龙哟呵一声，想着你是谁啊，就来使唤我。
他一脸横相，两手往胸前一抱，还没能来得及发难，就看到汪港唰的一下抽出三张红票子，递过去。
“来，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加点。”
赵小龙脸上的“凶狠”一下就没了。
他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孟湘依，见她没有反对，还点点头说：“去吧。”
赵小龙立即就笑呵呵的，从汪港手里接过红票子溜了。
那边点餐的人这会儿多了起来，看样子，赵小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汪港看着他活力满满的样子，笑道：“这孩子，是个财迷，以后准能赚大钱。”
孟湘依也没心思跟他客套，直言：“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汪港脸上装出来的和蔼笑容淡了些。
渐渐的，彻底没了。
他又变回了那副凶狠的样子。
虽然看着吓人，但这才是他的本性，看着顺眼得多。
汪港两手在桌面上交握：“既然你都这么爽快，那我也不磨磨唧唧的了，今日来，是想找你合作。”
孟湘依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个。
她有些诧异，没说话。
汪港也在盯着她看。
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沉得住气，听到这种消息，也能一声不吭。
明明说的是合作，但两人却在试探对方，都没说话，只观察对面人的表情。
最后，还是汪港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上了区榜前十，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也不算弱。”
孟湘依提醒他：“别绕弯子了，直接说你要跟我合作，具体合作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汪港笑了一下，压低了音量：“行，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干掉一个人。”
茶餐厅很吵闹，完美的掩盖了他的话，只有孟湘依听到。
这种合谋除掉一个人的话，他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商量。
如果不是胆子够大，就是对自己足够自信。
孟湘依打量汪港几眼，没看到他身上的怨气。
她觉得他实力不行，有些不想谈，忍着心里的厌烦问：“你想干掉谁？”
本来，是打算听了他的话后，就将他打发走。
谁知，汪港来了一句：“你身边的那个男人。”
孟湘依脑子一顿，皱眉道：“你说那孩子？”
她扭头看了一眼另一边，正乐呵呵排队的赵小龙。
汪港摇头：“不是他，是另外一个。”
孟湘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汪港下一句就说：“那个跟你天天在一起，也是个老师的男人。”
孟湘依脸色一沉：“为什么。”
汪港认真道：“他很危险。”
“他只是个普通人。”孟湘依强调，“身上连怨气都没有，你不必忌惮他。”
“那我身上有怨气吗？”汪港突然反问。
孟湘依愣了一下。
他继续道：“没有，对吧？”
说话间，他忽然拉开那件，很不合时宜的风衣。
“或许你没有注意过，我就是区榜上排名第二的乌鸦，你看不到我的怨气，只是因为我把怨气隐藏了。”
风衣展开，露出里面一样东西。
孟湘依惊讶的看着。
在汪港胸口处，挂着一个缩小版的人形玩偶。
玩偶没有头发，就连眼睫毛都没有，像只光秃秃的无毛猫。
从人偶胸前的起伏来看，能看出是个女人。
在她心口处，有个露在外面的“心”。
但仔细一看，那图案不是画上去的。
而是大量的怨气存储在那，形成的一个像是心形的图案。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更让孟湘依觉得惊讶的是，这个人偶在动。
她像人一样，对外界有感知，有反应。
被光照到似乎让她很不舒服。
她哼哼唧唧的，用脸在汪港身上蹭了蹭。
然后扭过头去背对着孟湘依。
用两手抓着汪港的衣服，小声的，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吱吱声。
像是在跟汪港抱怨什么。
他听见了，轻轻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背，低头温柔的对她说。
“抱歉，继续睡吧。”
汪港把衣服扣好后，再次抬头看向孟湘依：“她是我老婆，也是我的怨灵，这下明白了吗？”
孟湘依拿出手机，查看排行榜。
果然，排名第二的怨灵，名叫【乌鸦】。
孟湘依明白了。
汪港就是控制鬼域的修炼者。
而他的怨灵形态，是乌鸦。
既然他在这，难怪外面天上飞了那么多乌鸦过来，肯定是跟着他来的。
随后，孟湘依放下手机，想起汪港胸前的那个人偶。
她欲言又止：“这个人偶就是……”
孟湘依想起了地下室里，那个被白布蒙着身体，用古怪机器维持生命的人。
汪港不知道她去过地下室。
所以孟湘依没能把后半句问出来。
但他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点点头。
“没错，当初我们一家三口遭遇意外，那个术士告诉我，只有成为修炼者才能给她们续命，我只是没想到……”
汪港语气愧疚，“让她们活着，竟要不停的用活人的血来喂养。”
汪港一脸苦恼：“我虽然贪财，但从来不想要别人性命，头一次害人的时候，我太难受了，一晚上都睡不知道觉。”
“那你……女儿呢？”孟湘依试探着问。
只见汪港和他妻子，却没能见到那条人鱼。
孟湘依有些猜测。
但不好在身为父亲的汪港面前开口。
谁知，汪港依旧坦然：“死了。”
孟湘依眨了眨眼：“是因为上次的事？”
汪港摇头：“不，很早就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只有一个人能成为怨灵，我……选择了我妻子，我再次抛弃了我女儿。”
汪港苦笑道，“你见到的那个，不过是一条鱼罢了。”
他神色痛苦：“那条鱼吃过我女儿的肉，所以我才能把我女儿的意识放在它身上，只是为了思念女儿的时候还能看一看，但真正的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孟湘依愣住了。
突然明白，怪不得明明是个小女孩，却还能继续长大。
如果是她的意识附身在鱼身上，那也就说得通了。
孟湘依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沉默下来。
汪港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继续把话题拉回来。
“我观察那个男人很久，发现他身上的怨气时有时无，所以我怀疑，他也是跟我一样，用了什么方式把怨气隐藏了。根据我对他身上怨气的观察，我怀疑，他就是区榜第一。”
孟湘依还是摇头，笃定道：“绝对不会是他。”
孟湘依想起游敬之：“如果你说他身边的人是区榜第一，我倒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