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终于笑了。
大概是孟湘依说到点子上，把他哄高兴了吧。
见他心情好转，孟湘依松了口气。
“这样就对了，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别再像刚才那样勉强笑给我看，我一点都不开心，只觉得难受。”
霍然慢慢点了下头：“你说得对。”
他有些烦躁：“其实我也不是想伪装，只是习惯了，暂时改不过来。”
“没关系，”
孟湘依安慰他，“一辈子长着呢，我们慢慢来，你在外面可以继续保持完美形象，在我这里，你就是你。”
孟湘依笑着对他说：“希望你在我身边能轻松点。”
霍然深深的看着她，眸光闪动，像是心里有很多话想告诉她。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亲了亲孟湘依的额头，然后领着她往外走：“走，带你去逛逛。”
“去风景最好的地方。”
“这里风景都不错。”
“哈哈，那我可要打分，低于五分的你就是吹牛……”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长廊，穿过假山，沿着一条小路，继续往更高处的地方去了。
当天晚上，孟湘依睡在霍然隔壁的卧房。
半夜忽然想去厕所。
霍家这片老宅哪哪都好，就是除了主卧，别的房间都没有卫生间，这点很不方便。
大冬天的，又在山上，天气本就冷得刺骨，还是大半夜，雾气浓重。
走廊上的灯都被白雾笼罩，模模糊糊，影影绰绰。
孟湘依穿着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大衣。
在寒风中，沿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了在石山后面的洗手间。
想起来，她也是自找罪受。
白天霍然跟她提过这个问题。
就是怕她半夜起来不方便，想跟她换房睡。
让孟湘依睡主卧，他去客房。
结果孟湘依面子上过不去，没答应。
这才有了个大半夜，顶着寒风找厕所的经历。
孟湘依解决完后，从里面出来。
拧开热水洗了手，舒爽的往外走。
结果一出门，她就懵了，外面的路灯全关了。
黑灯瞎火的，只留下些走廊上的灯笼灯还亮着。
人生地不熟，孟湘依白天也只来过这边两回。
每个房间又长得差不多。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真的在自己未婚夫家里迷路了。
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别人可能还以为她吹牛。
能有多大的房子，会让她迷路啊。
可孟湘依就是找不到方向。
在白雾弥漫的黑夜里，四下乱窜，感觉每栋建筑都长得一模一样。
全是古风的房间大门，全是幽静的长廊。
一眼望去像是入了迷宫，走不到尽头。
孟湘依暗暗心急，步伐也快了起来。
天寒地冻的，只想赶紧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
结果她越走越偏。
后来不知到了哪，居然在墙角看到一堆杂物。
一般堆放杂物的角落，都是那片区域的边界。
孟湘依立马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正打算调头往回走，身后突然哐啷一声响。
孟湘依扭头看去。
身后某个房间的窗户里，似乎闪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成竖条状。
孟湘依第一反应是进贼了。
霍家祖宅的范围太广了，还放了不少价值不菲的装饰品。
有人起了歹心，也不是没可能。
她慢慢往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屋里还在悉悉索索的响。
顺着声响，孟湘依确定了其中一间房。
她在门外站定。
借着房檐上的顶灯，打量起眼前这扇雕花大门。
从下往上，慢慢看去。
这扇门跟她白日里所见的门都不一样。
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的纹路不像是雕花，更像是符篆。
用来除妖抓鬼的那种。
而且这扇门又宽，又高，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孟湘依把大衣裹了裹，弯腰，凑近门缝，正准备往里看一眼。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喂。”
大半夜的，孟湘依被吓了一跳，直起身，回头看去。
只见霍然穿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就站在她身后，倚着廊柱，两手揣兜的看她。
“胆儿挺大啊，一个人到处乱走，虽然是我家，但毕竟是在野外，你也不怕撞上脏东西。”
他不知是刚来，还是一直跟着，见孟湘依被吓着了，笑着打趣。
孟湘依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她朝霍然走去。
霍然主动拉开羽绒服，在孟湘依靠过来的时候，用羽绒服把她包起来，抱怀里。
“冷吗？”
孟湘依使劲贴着他，像条雪地里冻坏的蛇，努力汲取着农夫身上的温暖。
“冷。”她吸着鼻子，点点头。
霍然笑：“冷还不回去，在这干嘛呢？”
“想上厕所结果迷路了，”孟湘依感叹似的，“你家太大了。”
霍然温柔笑道：“不大，是你还不熟，现在回吗？”
“回。”孟湘依使劲点头，“太冷了。”
她鼻头红彤彤的，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仅穿了拖鞋的两只脚完全麻木了。
孟湘依随着霍然走了两步。
僵着腿，像个企鹅似的慢慢挪。
“欸，等等，脚麻了。”
孟湘依跺了跺脚，想缓和一下。
霍然赶紧制止她：“僵了别立马跺脚，小心伤到，”
说完，他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搂着我。”
有人宠着，孟湘依这会儿不倔了。
舒舒服服的躺他怀里，享受着霍然对她的好。
她太喜欢被人照顾的感觉了。
小的时候，赵青莲要忙着赚钱，没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她。
每次孟湘依看到，别人家的姑娘可以抱着爸爸撒娇，而她身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很失落。
如今，她穿着大衣，有霍然羽绒服挡风，有温暖的胸膛靠着，还有人抱。
孟湘依舒服得差点在他怀里睡着了。
“对了霍然，”但她临时想起发出响声的屋子，迷迷糊糊的问，“那间房是干什么的呀？”
“哪间？”霍然像是想起来，“你准备去的那间？”
孟湘依点点头。
霍然淡淡说道：“供奉仙家的屋子。”
孟湘依清醒了些：“仙家是什么？”
霍然低头看她。
那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中，像是在闪烁着粼粼寒光。
他对她微微一笑，如吐信子般，说出一个包含凉意的字：“蛇。”
保家蛇？
孟湘依彻底醒了，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
想起她听到的动静，没准是蛇在那间屋里到处游。
如果霍然没有来找她。
如果她刚才直接推门进去。
这三更半夜的，看到一条蛇在里面游，那还不得把她吓死。
孟湘依搂着霍然脖颈的手臂紧了紧：“你家蛇……不放笼子里啊？”
“放啊，只不过它会自己偷跑出来，很不听话对吧？”
毕竟是带有灵性的蛇仙，孟湘依哪敢说它不听话，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