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依看得目瞪口呆。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老妇人哭着笑着从里面的一间屋子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被黑布罩住的方方正正盒子。
没再跟孟湘依说话。
捧着黑盒子，一边嘴里叫着“乖乖”，牵着狗，慢慢的走了。
孟湘依看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打量起墙上挂着的那些锦旗，大多都是称赞高宏伟的。
如果不是孟湘依见过他的怨气，还有他试探自己的心计。
没准啊，她也会觉得这位高医生是个好人。
但好人坏人是装不出来的，总会露出破绽。
孟湘依想起老夫人说的话。
联想到连环杀人犯的怪癖，也是喜欢把尸体内脏掏空，再涂上一层防腐剂，做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标本。
一个是宠物，一个是人，都与手术刀和缝合线相关。
孟湘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趁着人多，她站起身，想去刚才老妇人出来的那间屋子去看一眼。
走到门外，却看不到里头是个什么样子。
好几层布，还有好几扇门挡住了。
只能通过墙上的透明玻璃，看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里，有几个人影晃动。
孟湘依正踮着脚张望，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警惕地转过身。
就看到高宏伟穿着白大褂，冲她笑盈盈道：“我还说看错了，原来真是孟老师。”
孟湘依脸上也升起一抹假笑：“我陪雨琦来接宝贝，她去帮忙了，我就到处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高宏伟往她背后看了一眼：“哦，是对标本制作感兴趣吗？”
孟湘依简单的，把刚才和老妇人的聊天对话说了一遍。
她没撒谎，说起经过很顺溜。
高宏伟笑着听完，主动问道：“既然来了，要进去看看吗？”
激将法，不管用。
孟湘依看着他，缓缓展开嘴角：“如果方便的话，当然好。”
高宏伟似笑非笑：“孟老师看到尸体不害怕？”
孟湘依跟着笑：“人的尸体我会怕，毕竟是同类，猫狗就还好，感觉只是块肉而已。”
不知为什么，高宏伟听着她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凉意。
他像是为了藏起情绪，飞快地转过身：“那就跟我来吧。”
孟湘依随着他往里走。
高宏伟带她穿上无菌衣，又换了鞋，全副武装之后，才通过一扇扇门。
最后，停在手术室门外。
里面正在工作，不方便打扰。
孟湘依就只能透过玻璃窗外里看。
几位穿着无菌服的医生，正在给一条中华田园犬做缝合。
高宏伟给她介绍：“这条狗生前经历过很残忍的虐待，被宠物救援会的人送来时奄奄一息，还没入手术室就断了气。”
虐待宠物的事件，孟湘依也有听说很多。
她不太赞同：“可以不喜欢，但没必要去伤害。”
高宏伟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不怕尸体，更希望这世界上有鬼，希望那些被害死的小动物们可以变成厉鬼报复回去，让那些伤害猫狗的人，受到同等对待。”
孟湘依没想到，高宏伟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孟湘依有些意外，不禁打量着他。
想看看高宏伟究竟是违心而论，还是说的实话。
高宏伟似乎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咳嗽一声，收起充满戾气的神情。
他微笑着转移话题：“一般来说，这种没有主人的尸体，我们会直接火化处理，如果做尸体复原，不仅收不到钱，还得耗时耗力。”
“那你们现在这是？”
“但是吧，我和同事们商量后，觉得这条狗太可怜了，生前遭受虐待，死后没个全尸，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它的尸体保留下来，拍下复原前，和复原后的照片，打算有机会，报道一下它的事，呼吁大家爱护动物。”
孟湘依不太赞同：“这样的报道，只会让爱宠物的人会有所共鸣，对于那些喜欢虐待宠物的人，他们不会当回事，甚至还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效仿。”
高宏伟叹了口气；“也许吧，我只是个医生，能力有限，传媒这块也不是太懂，只能尽力试试。”
孟湘依见他情绪低落，还是缓和了语气：“高医生，是我说话不注意，你别放心上，其实你做得很好了，相信那些宠物地下有灵也会感激你的。”
听她这样说，高宏伟很高兴。
刚才眼里一闪而过的凉意也消失了。
他笑得很灿烂，很真诚：“真的吗，谢谢你孟老师！我也觉得它们一定会喜欢我！”
孟湘依觉得他最后那句话，逻辑上有些奇怪。
宠物死了，他做的这些事，那些宠物如何能知道呢？
但见他这么高兴，孟湘依也不忍打击他，笑着点点头。
高宏伟大概是心情好了，又开始给孟湘依介绍起一些，制作标本的工序。
孟湘依没怎么认真听。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条中华田园犬的尸体缝合线上。
很可惜，和她昨晚在新闻上看到的缝合线完全不同。
孟湘依突然问道：“高医生，我想问个冒昧的问题。”
“请问。”
“在这里工作的医生，都是从正规院校毕业的吗？”
高宏伟似乎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一些治疗上的问题。
他笑道：“这个不必担心，他们有些虽然不是正规院校出来的，但资格证该有的一个都不少。”
“哦，倒不是想问这个，”
孟湘依抓住重点：“我只是好奇，他们制作标本的技术，都是由您亲自传授的？”
高宏伟点头道：“算是吧，他们在入职前，我会对他们进行培训，即便有些细微不同，但大方向都是一致的。”
孟湘依又看向手术台上的中华田园犬，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虽然孟湘依只是业余，但还是能看出来。
相比昨天新闻上的缝合线。
面前这个，别说有些许相似了。
那是完全不同。
如果高宏伟说的是实话，那么，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可能不在这里。
没准，是凶手知道自己暴露了作案工具——手术刀。
所以故意栽赃陷害，把最新的一起案子，设置在这间宠物医院附近。
就好引导警方和大众的视线，让他们最先怀疑起这家宠物医院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