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师,你在想什么?”
孟湘依回过神来,看到身边一脸担忧的兔子。
她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鬼蜮的诅咒算是解除了吗。”
孟湘依担忧的朝天上看去。
韩俊抬起爪子,捂住耳朵:“对不起孟老师,我不了解鬼蜮……”
孟湘依见眼前这粉毛长耳兔,露出像人一样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软。
她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没关系,无论有没有解除,老师都会陪着你。”
韩俊蹲坐在地,仰望着她。
梦境在加速崩塌,楼房垮塌,花圃瞬间失去生机,变成了灰色的粉末。
眼前的女人笑得温柔,在一片诡异炫光之下,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鬼蜮诅咒,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韩俊跟着笑了,露出两瓣乖巧讨喜的兔牙。
他张了张嘴,在梦境彻底崩塌前一秒说了一句话。
但孟湘依却没听见。
她的梦,醒了过来。
还是那间病房,还是那张床,四周的一切与她进入梦中时没有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窗外的天空微亮,远处露出一丝银白。
正是清晨。
想起昨晚的噩梦,孟湘依看向隔壁床,想要寻找韩俊。
谁知,隔壁床上空无一人。
床单乱糟糟的显示有人睡过,被单堆积在床尾,一半垂落在地上。
她有些惊讶,依照韩俊的伤势不可能这么快就出院。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孟湘依掀开被单,想要下床去找护士问问。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一人。
“哎哟,躺好快躺好!”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孟湘依更是惊讶的抬头看去。
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个子不高,身材微微松弛走形。
一头方便好打理的短发,配上一条雪纺紫色纱裙,正是原本居住在县城里的孟湘依的母亲——赵青莲。
孟湘依惊讶道:“妈,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我怎么在这!”
赵青莲手里抱着一个磨砂玻璃盆,里面装着些刚刚洗过的水果,气急败坏的走过来,“你要是能好好照顾自己,我还能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你?”
她啪的一下将玻璃盆置在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水果,就往孟湘依嘴边塞,“吃。”
赵青莲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稀能在她的脸上,看出曾经美丽过的那份自信,连带着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与孟湘依有着相似的面容,但母女二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孟湘依从不忤逆她妈,此时也下意识的张嘴,吃了水果,听着她妈的抱怨。
“你妈我年轻的时候,能一个人走夜路,天不亮就拎着鸡蛋从村里走到县城去卖,你看你,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比不得我十几岁的时候……”
还是一如既往的,孟湘依开启了意识屏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靠椅,上面放着她妈最喜欢的那个挎包。
算着时间,她妈应该是连夜连晚赶来医院的。
孟湘依掀开被子,想让她妈上床来躺着休息一会儿。
她也可以顺便去打听下韩俊的情况。
赵青莲摆手说“不困”,瞄了孟湘依几眼,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赵青莲说这话的时候,不停的观察着孟湘依的表情。
孟湘依没有多想,开口就问:“妈,你来的时候有看到隔壁床的人吗?”
赵青莲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没好气道:“隔壁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先跟我说说周渠的事,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双方家长见面?”
孟湘依现在听到周渠的名字,有些条件反射的神经一抽,太阳穴刺痛般的疼。
她皱了皱眉,转移话题:“隔壁床住的是我学生,怎么没关系?”
“是学生?”她妈努力回想,“粉头发的小姑娘?”
孟湘依纠正道:“是男孩子。”
赵青莲虽然有点吃惊粉头发是个小子,但也没有太计较,“哦,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来的时候那些医生正把他往外推,说是病情恶化了,送去抢救什么的。”
“抢救?”这下轮到孟湘依惊讶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噩梦崩塌的瞬间,韩俊好像跟她说了什么。
据昨晚那人鱼说过的话来推测,韩俊是诅咒的第一人,孟湘依既然能入梦,就代表着韩俊已经失败了。
失败的人是什么下场,孟湘依不清楚。
但大概是像鬼蜮的那群学生一样,在梦中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人鱼,现实里会死。
孟湘依越想越担心,下了床,踩着拖鞋就往外跑。
赵青莲拦都没拦住,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孟湘依不顾她妈在旁念叨,乘上电梯,一路去了医院手术室门外。
门上的电子屏亮起的红灯,显然里面的抢救还在继续。
孟湘依稍微松了口气,在手术室门外坐了下来,两腿紧靠,一脸不安的等待着。
赵青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疯了,你自己手上还有伤不知道吗,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那是我学生!”孟湘依心情烦躁的跟她妈争论了一句。
赵青莲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戾气的女儿,像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疑惑的在孟湘依身旁坐下,担忧又茫然的打量她:“湘依啊,你跟妈说说,最近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赵青莲注意到孟湘依情绪不对,语气软和下来,终于有几分长辈的模样。
孟湘依微微一愣,垂下眼眸:“没什么。”
她努力想要恢复平静,不想在妈妈面前表露出心里的情绪。
但通过赵青莲的表情来看,孟湘依的伪装不怎么成功。
赵青莲担心的看着她:“以前你可从来不跟妈大吼大叫的,是不是周渠欺负你了?”
孟湘依摇了摇头。
赵青莲眼珠咕噜一转,看了手术室一眼,开始找补:“没事儿,妈刚才瞧见了,那孩子是个有福相的,一定没事。”
孟湘依随之看去,想起韩俊,叹了口气:“那孩子不容易,爸妈都去世了,一个人过,学校里其他孩子都欺负他,这次住院就是被人打了。”
赵青莲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你说你,他挨打你报警就行了,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把自己弄得全是伤,要是留了疤多难看啊。”
“身为老师,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再说了,我也压根没护住他……”
想起韩俊独自挣扎这么久,自己却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事,孟湘依心里难受得说不下去。
赵青莲看她的表情,猜测道:“你这么关心那孩子,是觉得他跟你的经历很像?”
孟湘依没说是不是,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