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孟湘依面不改色。
梁文倩继续追问：“有学生跟我说，你们昨天下班后一起上了地铁，是不是在路上时你跟他说了什么？”
孟湘依还是一脸坦然：“梁老师，从你们在一起那天起，周渠这人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要真是扯上关系，最多也就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你倒不如直接联系他。”
梁文倩被她刺了刺，脸上有些不悦：“我要是能找到他还来问你？周渠电话一直打不通，是不是你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江河在听了梁文倩这话后，表情也有些严肃。
“这倒是真的，我们完全联系不上他。孟老师，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吧，要是真出了大事，可就来不及了。”
“江主任，我是真的不知道，”
孟湘依垂下眼眸，委屈又无辜：“昨天在地铁上，周渠一直让我死心，说他不会跟我复合，还说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性格有缺陷配不上他，只有梁老师这样的女人，才是他心目中的妻子……”
江河跟梁文倩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办公室里人人都知道，江河很早的时候就跟他老婆离婚，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孟湘依的这番话，让江河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自己的女儿。
想到某一天，可能也会有个男人拿着单亲家庭的事羞辱自己女儿，江河就气得不行。
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骂道：“这个人渣！自己经不住考验劈腿，还好意思把罪责扣在别人头上！”
梁文倩的脸色有些难看。
江河不只是骂了周渠，还把她也骂进去了。
梁文倩脸上的笑挂不住，冷冷的瞥了孟湘依一眼。
孟湘依没看她，低着头做出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江河从后视镜看到了，想着自己的女儿跟孟湘依差不多的年纪，心里也不太舒服。
他安慰道：“孟老师，你别伤心，错过一个人渣那是你的幸运。”
孟湘依长叹一声。
江河突然想到什么，语气变得轻快：“今天霍老师还在跟我说，你的性格跟他听说的不太一样，显然他对你有些兴趣，我就干脆安排你做他师傅，以后他教学方面不太清楚的，你多带带他。”
这话一出，孟湘依和梁文倩都愣了。
孟湘依还没说什么。
梁文倩先一步反对：“这怎么行，通常都是老教师才能带徒弟，孟老师的任职年限还不如我呢，要带也是我来才对吧？”
孟湘依也有这个意思。
周渠的消失是挂在她心头的刺。
虽然没有她直接害人的证据，但周渠消失前最后接触的人是她，警方若是调查，也会像江河他们一样，第一个就怀疑她。
孟湘依没有心思干别的，也开口拒绝。
江河却觉得，孟湘依是顾及梁文倩的态度才这样说，心里对梁文倩就更加不满。
他冷着脸道：“你们真以为霍老师那身份，是来当老师的吗？这份职业就是他回国后的一个跳板，以后跳哪去都不知道，拜师也就是走个过场，谁来都一样。”
孟湘依和梁文倩难得站在同一立场上，两人都还想再劝。
江河却强硬的让她们闭嘴：“行了，我都安排好了，霍老师也同意，这事儿就别再说了。”
车里的气氛，比刚上车时还糟糕。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一直到汽车开进医院。
江河去后备箱拎出提前准备好的礼品，大包小包的，梁文倩很主动的抢了过去。
一入病房，她立即把礼物送到学生家长手里，还附上一句：“这都是我们主任买的，想着孩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定要好好补补。”
学生家长知道她是孩子班主任，对着梁文倩和江河一阵点头感谢。
随即，她诧异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孟湘依：“这位是？”
“她……”梁文倩一脸为难，“是拿刀划伤你家孩子的，那个学生的班主任。”
家长脸色变了。
她虽然还是礼貌的对孟湘依点头，但笑容明显的冷淡下来。
梁文倩喜闻乐见孟湘依受白眼。
孟湘依没搭理她，环顾病房，发现受伤的学生没在床上：“吴平去哪了？”
江河也发现这点：“手术还没结束？”
吴妈妈拿出板凳示意几人入座：“结束了，差不多快回来了。”
刚说完，病房门外就响起轮椅哗啦滚动的声响。
同一时间，孟湘依闻到了一股极臭的味道从门外飘来。
那是一种鱼类死后，浸泡在臭水沟里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才短短几秒钟，整间病房全被那种味道覆盖。
孟湘依被熏得头晕。
可她观察其余人的表情，似乎并未受这气味影响。
孟湘依放缓呼吸，随着江河他们站起身，朝着门外看去。
载着吴平的推车转过转角，进了病房。
“来，让一让，病人回来了！”
吴妈妈还有江河他们迎上去帮忙。
只有孟湘依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她看到遮天蔽日的黑气，尾随着那辆推车疯狂的涌了进来。
其来势迅猛，甚至刮起了一阵寻常人感受不到的阴风。
像是这间小小的病房，瞬间来了千百具腐烂的尸体，味道浓郁得令人窒息。
孟湘依被逼到墙角，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恐惧。
她从外来的黑气，感受到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远远盖过自己手上这个。
原本还算亮堂的病房内，瞬间变得鬼气森森。
孟湘依的视线模糊一片，看其余人也只是一个人影。
吴平刚做完手术，还在半昏迷状态。
江河帮着把他抬上病床，一转身，就看到孟湘依像被勾了魂似的站在角落。
满脸恐惧，面色比床上躺着的病人的脸色还白。
江河走了过去：“孟老师，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也是像隔了一层屏障，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孟湘依看向他，勉强道：“没事。”
这一开口，孟湘依猛地吸进一口黑气，腥臭直冲肺腑，剧烈咳嗽起来。
原本惨白的脸，瞬间咳得满脸通红，看着真像是生病了。
江河拍着她的背：“我看你早上状态就不怎么样，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挂个急诊？”
“孟老师是在愧疚吧？”
梁文倩阴阳怪气道，“我今天听说，孟老师在您办公室里都还在维护她那学生，说是不相信韩俊会杀人。这会儿亲眼看到了，一时间不敢接受事实吧？”
吴妈妈一听这话，看到病床上自己的孩子奄奄一息，红着眼道。
“我家吴平是个好孩子，从来不做坏事，他只知道读书，跟班上同学的关系都很好，肯定是你们班那孩子嫉妒我家吴平，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河一见这架势，赶忙过去打圆场：“吴妈妈你放心，孟老师把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不可能偏袒某一方，她今天来看吴平，就是知道韩俊做错事，特意来关心吴平的。”
梁文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河瞪了一眼。
这事儿要是再说下去，就变成了抹黑学校教师了。
梁文倩如此一想，只好闭了嘴。
这边的气氛刚刚平静下来。
孟湘依却在听了吴妈吗的话后，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
她一声不吭，抬袖捂着口鼻朝病床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