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依出了地铁站回到家里。
那是个单间配套,到处都放着女性用品,充斥着粉嫩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个爱干净的,独居女生所住的地方。
孟湘依利落的洗了个澡,换上睡裙爬到床上,拿出书,开始。
今天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老是会浮现出周渠惨死的那一幕。
周渠死了,很可能还是被她害死的。
听着窗外的风呜呜得刮,像是周渠的鬼魂在哭。
茶几上的花瓶突然被风掀翻,滚了几遭。
孟湘依骤然回神,扑过去稳稳接住,将其放回原位,披上外套去关窗户。
快晚上十二点了。
窗户刚刚关好,防盗门突兀的响了起来。
敲门声不重,很轻,而且很有规律。
孟湘依慢腾腾的挪了过去。
没出声,点开防盗门旁边的监控显示器看了一眼。
看到画面,孟湘依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真是被吓傻了。”
不是有人在敲门。
而是她过年时挂在门上方,祈求平安的装饰品被风吹了下来。
那件“年年有鱼”装饰品,此时鱼尾还黏在墙上,鱼头刚好垂在防盗门的猫眼处。
大概是外面还在吹怪风,所以才使得鱼头扇动,发出敲门的声响。
孟湘依想了想,顿足在门前听了一会儿。
没再听到任何动静后,就回了床边,关灯睡觉。
香薰刚好燃尽,有助眠的功效,孟湘依很快就沉沉睡去。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凌晨三点的时候,敲门声又来了。
咚咚咚咚……这一次非常急促。
三更半夜生出这样的动静,就好像是阎王爷的催命符一般。
孟湘依猛地惊醒,心脏狂跳!
她噌的一下坐起身,像是有预感似的,扭头朝着小厨房看去。
“谁!!”
黑暗之中,出现了个男人的轮廓。
他挺直腰板站在灶台前,侧身对着孟湘依,手臂上下挥动,一副正在备菜的姿势。
那个动作,孟湘依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她和周渠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站在厨房,系着围腰给她做饭吃。
可周渠死了,她亲眼所见。
那么此时站在那里的男人是谁?!
咔哒一声,开了灯,小小的房间亮了起来。
孟湘依心里抱着希望,只求是自己眼花了。
可当她借着灯光,再次朝小厨房看去时,孟湘依害怕得想要尖叫。
那人还在!
是周渠!
但又不是她所熟悉的周渠……他仍穿着今天下班时的那套格子衣服。
看不到他的正面,只能从侧面注意到,他浑身肌肉像尸体一样绷直。
从头到脚,哪怕手指和耳朵尖的颜色都变成了乌青色。
十指尖尖,指甲壳全是黑的,如同淤血一般。
此时,他的右手正握一把Hello Kitty菜刀。
那是孟湘依买的。
外观可爱,刀锋却极其锋利,能切肉剁骨,使用起来方便极了。
周渠是怎么进来的,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无论他是人是鬼,对于孟湘依来说都十分危险。
她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电话很快接通。
能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接线员温柔沉着的声音:“您好,这里是……”
孟湘依刚要开口,她突然发现小厨房的周渠消失了。
人呢?
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从她脑后伸来,猛地捂住她的嘴!
孟湘依吓了一跳,猛烈挣扎。
毫无征兆的,锋利的尖刀从后绕至旁侧,噗呲一声,横向刺穿了她的脖颈。
菜刀像是竹签,而她的头就像是扎在中间的水晶丸子。
这是致命的一刀。
孟湘依瞪大了眼,瞬间的感受是——冰冷刺骨。
疼痛来得又慢又缓,但随着时间流动,每一秒的变化都异常清晰。
痛。
很痛。
越来越痛。
剧痛无比!!
遭遇了这样的致命伤,孟湘依动都不敢动。
眼珠子轻轻往旁挪去,看到了粉色刀柄。
“贱人。”周渠恶毒的谩骂在耳边响起,“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周渠咬牙切齿的说完,猛地抽刀。
鲜血像是喷泉,瞬间染红白色干净的床单。
血液的流失,让孟湘依浑身无力。
不需周渠再动手,她坐都坐不住,头往旁一斜,整个人歪倒在床。
手机砸落在地,接线员还在耐心询问着。
她似乎听不到孟湘依这边的动静,只能宽慰道:“我这边已经定位到你家的地址,最近的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不要害怕,相信我们……”
孟湘依能给出的唯一回应,是喉咙里发出的一阵垂死的啸鸣声。
她努力挣扎着。
但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四肢的轻微晃动。
周渠的鬼魂或者是他的尸体,就坐在她身边。
举起那把漂亮的菜刀,朝着她的胸口、腹部,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刺下。
屋子里,只有一阵利器扎破皮肉,又撕裂床单的声响。
残暴的恶行不知进行了多久。
孟湘依彻底没了动静。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里的血像是流干了。
头发拧成一缕缕,湿漉漉的,全部沾黏在一起。
清透的褐色瞳孔已经涣散,嘴唇无力的张开……孟湘依大概是死了。
周渠这才停止了刺杀动作。
他垂眸看着床上惨不忍睹的孟湘依,倾身在她耳边冷冷一笑:“这事儿没完。”
说完这话,周渠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菜刀没了支撑,铛的一下落在床上……
孟湘依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泊许久。
渐渐的,四周有了光。
那像是北极的光,飘渺漂亮,但又充满着幽冥之气。
她死了吗?
这是阴间吗?
孟湘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遥远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曲。
那首曲子,孟湘依十分熟悉。
可她还来不及多想,一道更加猛烈的白光,像是高速飞行的火箭,径直闯入她的眼中。
孟湘依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往四周一看——没有周渠,也没有血。
她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昨晚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噩梦。
房间的窗户开着,微风轻抚,白色纱窗随风而扬。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孟湘依浑身上下像是被车轮碾过似的酸痛。
尤其是头,痛得快要炸开。
孟湘依揉着太阳穴,舒缓神经,那首钢琴曲还在继续。
床榻疯了一般的嗡嗡震动,孟湘依这才反应过来。
那是她的手机铃声。
孟湘依抓起床头的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来电备注——校董儿子。
孟湘依再一看时间,惊慌叫道:“完了,睡过头了!”
她来不及编造借口,赶忙接通电话。
带着几分沙哑,几分心虚,几分愧疚的开了口:“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晚到十分钟。”
听筒里静默半晌。
传出一道好听的男人笑声:“孟老师,你这是刚起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