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声音尖锐的金柔自己都害怕，她攥紧了手，死死地盯着沈棠，“你不是侦探吗？怎么又成了设计师？”
沈棠安抚地放轻了声音，模棱两可地道：“没人说人只能做一个工作。”她对望这边看来，满脸担忧的店员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后，站起身拉过金柔的手，“我们出去说。”
金柔咬牙，跟着沈棠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风微凉，金柔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她侧头看了眼沈棠：“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家。”沈棠自然地道：“怎么，不敢去吗？”
金柔条件反射地道：“怎么不敢！”
等到了沈棠的家，她才有点后悔，可是话已经出口就不好收回了。
沈棠回头看她在门口犹豫的样子，挑眉问：“怒都敢去一个独身的成年男性家里，不敢来我家？”
“王先生又不是坏人！”金柔立刻反驳，脚上也蹭蹭地脱了高跟鞋，穿上了沈棠为她准备的居家拖鞋。
柔软温暖的触感让她表情一怔，随即不自在地瞥过脸，“我知道你没办法理解我和王先生的关系……我喜欢他的作品。”
沈棠没有再用语言刺激她，她走到飘窗边，盘腿坐了上去，金柔见此，便也犹豫地走过去，斜坐在了飘窗边。
飘窗宽一米，空间还算绰绰有余，铺了柔软的针织垫子，放上几个抱枕，小小的木桌横在中间，隔开了安全距离。
玻璃干净，能看见外面的夜空和小区内亮起的风光，即使不打开窗户，也让人不自觉的心身放松下来。
沈棠见金柔不再这么紧绷后，在脑内编制着话语，“那你介意和我说说他的设计吗？”
说到自己熟悉喜欢的话题，金柔更放松了，嘴巴也打开了，“我喜欢他给一个客人设计的项链，很漂亮，白色的珍珠配着红宝石。”
她回忆着那条项链的样子，“我只看过照片，一眼就被抓住了。王先生说这只是很简单的设计，但是我有种感觉……反正我很喜欢。”
沈棠听的笑容加深，她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是这条项链吗？”
金柔低头看了一眼，讶然地道：“是这个……不，不对，有点不一样。”她困惑地眨眨眼，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领口。
沈棠的话语像是流泻的月色般柔和，又有着微凉的质感，“这条项链是我设计的作品，选用的淡水珍珠，廉价便宜，我喜欢它们不规则的形状。它们不圆润，不够柔美，但我喜欢这份与独一无二的形状，就像是叛逆的脊骨，像是野兽的牙齿。作为点睛之笔的朱砂，是鲜血的象征，是抗争的代价，也是危险的预兆，血色的眼泪。”
“这条项链，不够漂亮，太野性，但我很喜欢，你呢？”
听到沈棠的问话，金柔的嘴角动了动，眼睛大大地睁着，好一会才道：“这是你的作品？可是……”
“王穆也有一个类似的设计？让我猜猜。”沈棠歪歪脑袋，不太意外，她勾起嘴角，“他选用了圆润的珍珠，漂亮的红宝石，做出了一条适合晚礼服的项链，对吧？”
金柔点点头，脸上的困惑更重了，但她始终没有质问，是不是沈棠在抄袭王穆。
因为，在金柔第一次看见这个设计时，王文给她看的是一张设计草图，上面的项链和沈棠做出来的项链一模一样。
不够圆润的珍珠，凝固的鲜血般的朱砂……
当时金柔说不出自己看见这张草图时点感受，但随着沈棠刚才的讲述，她立马察觉到自己体会到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挣扎的叛逆，是倔强的反骨，是因此痛苦的眼泪。
但绝不妥协，不要与世人为伍。
最后王穆拿出的项链实物的照片，却只是一条如同沈棠所说的“适合晚礼裙的漂亮项链”罢了。
金柔不懂设计，但她明白若是能从死物身上感受到一种生命的质感，必然要比“适配晚礼裙的漂亮东西”要更为难得。
谁是原创谁抄袭，已经一目了然了。
“怎么可能……”金柔喃喃道，她太过难受和不可置信，以至于整个人都出现了抗拒的表现，连连摇头向后躲，想要逃离似的跳下飘窗。
沈棠没有动作，是金柔自己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脚。
她深深呼吸，转头看向沈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像是我想的那样好……”
追求独特立行的少女，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仰慕的人抄袭他人作品。
这一刻，王穆就彻底从她为他建立的神坛跌落，沈棠想要从她这里问话，变得容易很多。
“远离他。”沈棠毫不犹豫地道：“不要试图理解他，给他找借口。你应该还有其他喜欢的对象吧？明星或者设计师？”
金柔沉思几秒，脸上的迷茫散去不少，她慢吞吞地走回来坐下，“我喜欢你。”
沈棠愣了一下，金柔皱了皱鼻子，窥了她一眼，有点得意，又混杂着一些懊恼无奈，“我喜欢王穆的设计，但他的设计是你的，所以我喜欢你，这很难理解吗？”
“我只是惊讶你的直白。”沈棠好笑地道，“算了，你现在能告诉我，今天王穆都做了什么吧？”
想起自己今天在王穆家做的事情，金柔的脸慢慢发红，比起害羞，恼恨更多，“他说最近缺乏化草稿的灵感，二我的身体曲线很美，他想要以我为灵感，设计一套首饰……所以我才那样做，就是你看到的。”
“没有拍照吧？”沈棠严肃地问，得到肯定的答案，也没有放松皱紧的眉头，“但也不排除他偷偷录像的可能……或许我可以把这件事举报给叶曲……嗯，就是我的客户，王穆是她的情人。”
金柔想了下，“哪位叶小姐会不会误会我是他的情人，想找我麻烦？”
“不会的，你是受害者，我相信对方还是能分清这一点的。”沈棠摇摇头，见金柔有些担心和害怕，轻叹了口气，眼眸幽暗地道：“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你……”金柔犹豫地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