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开口:“我就说怎么忽然有传言说大将军不检点,已经婚配北燕元询,还和西楚摄政王不清不楚,左右逢源好不快活,原来是令宜公主着人散布的谣言。”
他们说:“肯定是因为人家看不上她,所以她才把怨气都撒在镇北大将军身上。”
他们还说:“现在有的人和令宜公主一样的说辞,正如西楚摄政王所说,果然是一母同胞,连心思都毒到一块儿去。”
他们又说:“我可经常见他在这里出入,看来有的人正事不做,时间都用来这里消遣了。”
他们叹息:“真是笑话,自己什么贡献都没有,还不允许别人做,以后东陵交到这样的人手里,不得完了?”
他们议论得十分激烈,仿佛没有任何顾忌。
像是随时都会挤进来戳刘昱的脊梁骨。
刘昱羞愤到极致,一张温润的脸涨得通红。
他不是不能反驳。
因为他并不觉得萧重渊与围观的人对了。
更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只是,被气得说不出话。
正在他欲要张口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门被陡然打开。
原本还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人潮,霎时变得沉默,无人再多说一句。
门外让出一条道,刘尧叉腰走进来。
他边走,边盯着挤在雅间外围观的那一群人。
“滚!”
这一声吼,震得所有人都做鸟兽散。
不用多余的动作,围观的人早就跑个干净。
只因能来这里喝酒的人非富即贵,而刘尧要是一个不爽,能送他们去吃几天牢饭,直到家里跑断腿才能给捞出来。
所以他们敢隔着一扇门议论太子,却不敢在刘尧的眼皮子底下蹦跶。
待外边清空,刘尧的人很快就将雅间围住。
刘尧叉腰打量着屋里一眼,随后弯腰拱手:“拜见太子皇兄。”
刘昱一言不发,只是掀开眼皮,表示受了刘尧这个礼。
刘尧也不在意,他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脑袋,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目光停留在萧重渊身上时止住。
他看着萧重渊,表情忍不住一怔。
这人,为何如此熟悉?
但偏偏,又叫他想不起来是谁?
怔忪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
但见他走过去,先是上下打量元五,然后随口问一句:“来喝酒的?”
元五挑唇:“是,来试我这未婚夫人推/荐的酒。”
刘尧看了外边一眼,表示不解:“试酒就试酒,为何如此引人注目?可是憋着什么坏?”
元五笑道:“哪能呀?要不是太子殿下觉得镇北大将军在这里左拥右抱,非要过来指责镇北大将军,事情也不会闹大。”
“九殿下你来评评理,这是不是太子殿下的错?镇北大将军虽然国色天香不假,但这样揣测却侮辱了我们三个人。”
“左拥右抱?我们三人不干不净?这样既将镇北大将军形容成丧德败行之流,又把我与摄政王说成色中饿鬼。”
“事情要是不闹大,不闹得人尽皆知,我们三人岂非吃哑巴亏?”
刘尧露出嫌弃的神色:“本王与你北燕人也算打过交道,但没一个像你这般话多的,东陵是个讲理的地方,不是话多就有理。”
元五笑了笑,没有言语。
刘尧看向白明微:“本王知道你试酒的目的,但是不是该带着其他官员?”
“你单独与元大人和摄政王喝酒,就应该知道会遭人非议,怎就不知收敛一点?”
白明微面平如湖:“是,殿下。”
刘尧目光移到萧重渊身上。
他上下打量一眼。
那种熟悉感充斥着每一寸肌肤。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萧重渊究竟为何如此熟悉。
最后,他皱着眉头看向萧重渊,言语之中毫无惧色:“他们两人喝酒,你掺和什么?”
萧重渊淡声道:“东陵哪条律法认为本王不可如此行事么?”
刘尧摸摸下巴:“倒也没有这样的律法,但是东陵的道德束缚着你,你要是不讲道德,那就没办法咯。”
“不过本王还是奉劝你,做人呢不要太嚣张,也不可太不要脸,你自己怎么样无所谓,影响我们东陵大将军的名声就不好了。”
刘昱看向萧重渊,期待萧重渊暴怒。
可出乎意料的,萧重渊却没有理会刘尧。
这叫他看向刘尧的目光,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这眼神,正好被转过身的刘尧看见。
霎时间,四目相对。
刘尧叉着腰走向刘昱:“太子皇兄,莫非公事不忙?所以皇兄才在这里喝酒消遣?”
刘昱冷哼一声:“本宫无需和你解释。”
刘尧笑得意味深长:“不是来这里消遣的,难道是跟踪元大人亦或是西楚摄政王而来?”
刘昱恼羞成怒:“九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刘尧露出沉思状:“不是跟踪他俩来的啊?难道是跟踪白明微来的?”
刘昱从鼻腔里哼出声,拒绝回答。
刘尧眯着眼看向他:“听弟弟一句劝,皇兄你是储君,未来的天子,行事理应有储君风度才是。”
“不论为着何事,皇兄出现在此处是为不妥,弟弟我作为巡城御史,监察着朝中大小官员的动向。”
“要是自家人没做好,弟弟我也不好要求别人不是?还请皇兄速速离开。”
刘昱深深地看了刘尧一眼。
随即甩袖离去。
地上的两具尸体还躺在那,他也没管了。
此时此刻,在事情未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他需要台阶下。
刘尧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一线生机。
所以他并未与刘尧掰扯,而是拂袖离去。
刘尧收回目光,看着地上的尸首:“皇兄就这么走了,也不说清楚人是怎么死的,罢了罢了,先抬回去再说。”
说到这里,他朝外面喊一声:“来人,进来清理清理。”
当即有人进来,清理现场的尸首与狼藉。
待尸首被抬走,刘尧看向白明微:“既然酒试不成了, 大将军还不走?”
白明微道:“臣须得护送两位外宾回去。”
刘尧道:“他们有手有脚,需要你站在风口浪尖护送?现在外边对你的议论不少,你且避避风头,要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本王送他们回去即可。”
白明微拎起地上尚存的酒壶,应了声“是”便果断离去了。
刘尧怕是知晓了此处的情况,特意过来给她解围。
既然刘尧想得如此周到,她承了这份情又如何?
刘尧现在正处于转变的最初阶段,最是需要认可和鼓励。
要是她表现出拒绝,怕是会叫刘尧觉得自己的行事不妥,从而打击了刘尧的自信心。
所以,她倒是走得干干脆脆。
元五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尧一眼,有许多情绪,在眼中流转。
他的动静,瞒不过萧重渊。
于是萧重渊忽然凑到他的耳边:“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本王都听到了。”
元五没有言语,率先走出了雅间。
萧重渊负手,随后走出去。
刘尧望着萧重渊的背影,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