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报消息的内侍,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憋了半天,憋得面色通红。
最后,还是嗫嗫嚅嚅开了口:“陛下,那西楚摄政王还说……还说,听闻东陵有位女将军,不仅武艺高强,更是貌美无双……”
“他……他……他直接点名,希望镇北大将军能、能亲自去迎接他。若有美人相迎,他也就不计较东陵的失礼了。”
内侍话音落下。
“放肆!”
“恬不知耻!”
“有伤风化!”
“登徒子!”
“放浪形骸!”
“……”
朝中那些个老臣,一个个涨红着脸,大骂萧重渊就是个畜生。
悄悄潜入东陵也就罢了,竟然还调/戏东陵唯一的女将。
简直……
简直禽/兽不如!
白明微几乎要笑出声,她憋得满脸通红。
众人见了,还以为她不堪受辱。
甚至连秦丰业的爪牙,都有些心疼她,出言宽慰:“镇北大将军,不要理会此等色中饿鬼,花间浪子。”
白明微应了一声:“好,多谢大人。”
白瑜惊得说不出话,不知这盲眼军师再搞什么鬼。
但为了不露出马脚,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狐疑。
这时,沈自安开口了:“陛下,西楚摄政王便是这样的性子,他性子乖戾,喜怒无常,据说西楚朝臣苦不堪言。”
“然而偏偏他还有几分能耐,数年前手刃仇人,为萧氏一族报仇后,便着手于政务之上。”
“短短几年时间,西楚一跃成为四国之首,不管他人品如何,这样的人,我们也不能得罪。”
秦丰业接话:“照沈大人这么说来,我们东陵应该受他这份侮辱,让我们的镇北大将军,亲自去迎接他么?”
秦丰业自然不是为了白明微鸣不平,而是不想白明微入了西楚摄政王的眼,到时候抢了令宜公主的好事。
最重要的是,白明微得和亲北燕,必须和亲北燕。
沈自安当然不是那么个意思。
但眼下,要是白明微不去亲迎,只怕这厮不会善罢甘休。
正当朝臣因为此事争执不下时,白明微从队列里走了出来。
她满目屈/辱,而神色却异常坚定,仿佛豁出去了一般:“陛下,臣对萧重渊此人也有所耳闻,若是今日臣不去迎他,只怕他会对东陵发难。”
“东陵自是不怕,但也不能因为这种事,让我们的将士和百姓遭殃。臣愿意前往,将他迎入玉京城中,还请陛下准允。”
元贞帝有些迟疑,倒不是顾忌白明微是否会因此受到屈/辱。
而是,他觉得没面子。
只听他道:“镇北大将军这份心,朕心领了,但是朕贵为一国之君,怎能放任他国的人,如此对朕的大将军不敬?此事,还得再参详参详。”
这时,秦丰业眼珠一转,出言提议:“陛下,令宜殿下颇有皇后娘娘风采,不若让令宜殿下代替您,与镇北大将军一同前往迎接?”
“一则,彰显东陵对西楚摄政王到访一事的欢迎与看重;二来,令宜公主德行出众,若是镇北大将军有个什么不足之处,也能在一旁提点提点,不至于让东陵蒙羞。”
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丰业对于促成令宜公主和亲西楚一事,可谓是十分积极。
而且,他也毫不掩饰地拉踩白明微。
把白明微说得,好像给令宜公主提鞋都不配一样。
元贞帝斟酌片刻,随即开口:“此事便这么定了。不过在此之前,朕有事宣布。”
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白明微身上:“北燕主使官元询上书,请朕将安宁郡主赐予他和亲,朕已经应下了。”
“在东陵与北燕议和期间,自会商讨和亲细节。礼部,你那边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太仓促,亏待了朕的安宁郡主。”
此言一出,白明微还算镇定。
可是朝臣又是一阵眩晕。
这东陵的女子,当真就这么好么?
怎么北燕和西楚都要与东陵结亲?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北燕怎么对娶镇北大将军一事,就这么执着。
明眼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北燕这是要打着和亲的幌子,把东陵的干将挖走。
更有甚者,是想报复让他们成为手下败将的镇北大将军。
比如说宋成章,又比如说沈自安。
两人正想发言,却被元贞帝堵了嘴:“此事朕征求过安宁郡主的意见,她是自愿和亲北燕,以安社稷的。”
“安宁郡主对东陵可谓是鞠躬尽瘁,甚至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搭上去,她这份赤胆忠心,值得你们每个人学习!”
众臣连忙出声恭维:“镇北大将军了不起,了不起啊!”
宋成章与沈自安担忧地看了白明微一眼,见白明微镇定自若,于是他们也稍稍放下心来,准备静待事情的发展。
毕竟,还没到那一步。
不是么?
元贞帝继续开口:“好了,礼部准备一下迎接萧重渊的细节,白明微,你就与令宜公主一同前往迎接萧重渊,散了吧!”
“退朝!”
随着内侍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众臣渐渐散去。
但是西楚摄政王的来访,以及镇北大将军的和亲,这两个消息还是叫他们震惊难言。
众人如坠梦中,走路都有些飘。
白明微冲沈自安与宋成章点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
有内侍引她前往后宫,去等待令宜公主。
白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一点点回过味来。
萧重渊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怕是为了替明微解决和亲一事。
然而萧重渊出现,那么风轻尘怎么办?
虽说用了秘密赶往京城这个借口,但无中生有的出行轨迹,只要一查,便知有假。
真不知这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思及此处,白瑜的面上漫过一丝担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前段时日,风轻尘就为萧重渊的现身做好准备。
……
明媚的晨光暖暖地投下来,照在令宜公主所居的栖霞宫檐顶。
那繁华耀目的宫殿,无不昭示着令宜公主的受宠。
彼时她正握着一本书,倚在窗户边看。
听闻宫人的汇报,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把书卷阖上,缓缓掀起眼皮:“哦?西楚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