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丰业在元五这里受了好生一顿侮辱。
然而元五握着他的把柄,他敢怒而不敢言。
来到门口,正好碰到太子刘昱。
他连忙拱手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刘昱虚扶一把:“外祖快快请起,此处不是正规场合,你我祖孙不必这般客气。”
秦丰业恭敬地立在刘昱面前,目光却落在刘昱侍卫手中的食盒上,他问:“殿下,这……”
刘昱看了食盒一眼,随即淡声说道:“没什么,外祖诸事繁忙,还请回吧。”
秦丰业直起身,看向刘昱的目光,有几分严肃。
他说:“老臣正要入宫觐见陛下,汇报北燕主使官对使臣遇袭一事的看法,殿下若是不忙,送一送老臣,如何?”
刘昱显得有些迟疑。
但秦丰业的目光,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他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提着食盒退下了。
他说:“外祖父,本宫送你。”
秦丰业淡声道:“殿下,请。”
马车上。
秦丰业变了一种态度。
他早已不似方才那般恭敬。
他面带质问,语气更显严厉:“外面最近都传开了,说你对白明微青眼有加,可是真的?”
刘昱毫不避讳点头:“是,所言非虚。”
秦丰业看着刘昱半响,面上皆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殿下, 您怎可这么糊涂?您谁都能娶,就是不能娶白明微!”
“老臣与皇后娘娘,为了把你扶到如今的地步,不知耗费多大的心神!”
“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觊觎您手中的名利地位,想要夺走属于您的权柄!”
“为何您双手始终这么干净,那是因为脏事烂事,都是老臣和皇后娘娘做了。”
“白明微是什么人?您沾染她就等于惹火烧身,引狼入室,到时候别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切给败光了!”
刘昱默了半响,随后淡声开口:“本宫自有考量。”
他声音温润,态度谦和。
看不出任何喜怒。
秦丰业依旧不依不饶:“天下女色何其多,你若是看上她那张脸,那还真没必要,总有比她更美的。”
刘昱不想解释,于是选择默不作声。
秦丰业见刘昱这副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给太子积蓄力量,这些年他没少干脏事。
如今把太子捧到这一个地位。
太子倒好,高高在上。
而他这块垫脚石,却随时有着碎为齑粉的风险。
这叫他如何能忍?
于是,他再度开口:“殿下,还望三思。”
刘昱眉头几不可查一蹙,可见也有些烦了。
当初白惟墉被困偏殿,他却还能与风轻尘达成交易,助白明微见到祖父。
可见他与秦丰业完全不是一条心。
不管他如今稳固的地位从何而来,储君便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
他怎么能容忍臣子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但转念一想,这个外祖父还有用。
于是他敛住怒意,温声解释:“外祖父别担心,本宫是不论如何,也不会许白明微太子妃之位的。”
言下之意,就是太子妃之位,留给秦家的女儿。
将来的皇后,也得出自秦家。
本以为秦丰业见好就收,熟料他却因为刘昱的示弱而得寸进尺:“侧妃也不行!便是普通的美人都不行。”
“老臣不管殿下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管殿下是个什么心思,元询志在白明微,殿下与他争没有什么好处。”
刘昱双眼一眯:“这么说来,外祖父适才在元询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了?”
秦丰业颔首:“元询说,他要与白明微和亲,这是他不追究北燕使臣遇袭一事的条件。”
刘昱深深地看向秦丰业,言语仿佛能直击灵魂:“外祖父,您与假使臣一事,是否有关?”
秦丰业否认:“自是无关。”
刘昱笑道:“既是无关,那就不必顾忌他。他想要白明微,本宫也想要白明微,那就各凭本事。”
秦丰业还在劝刘昱放弃:“殿下,您若是想要白明微手中的兵权,等白明微和亲成功,老臣自会为你争来。”
“当初白明微收复了城池,陛下也是钦点秦家的人为钦差大臣,去北疆收兵权,让秦家的人再掌兵权,并不难。”
刘昱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之中,透着无尽的嘲讽:
“外祖父,若是兵权不在白明微手里,最终也不会在你手里。更不会在秦家人手里。”
“你的确很了解父皇,但是有一点你不太了解,那就是父皇对他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如今你已经权势滔天,就算父皇再宠信你,你认为父皇会放任你如虎添翼,位高震主么?”
说到这里,刘昱便不再开口。
话虽这么说,但他想要的,可不是秦家来掌这兵权,而是这兵权最好握在他的手里。
一旦白明微成了他的女人,到时候必定被困于后宅。
就算兵权在白明微手里又如何?
小小的后宅,就算锦衣荣华样样俱全,那又如何?
终究是没有白明微施展拳脚的余地。
到时候他再让白明微怀个孕生个子,绑住白明微的手脚,兵权可不就落在他的手里了?
权力这种东西,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舒服。
秦丰业见自己苦口婆心,但还是都说不动他,不免有些恼怒。
正要再度开口,刘昱笑着道:“外祖父,宫门到了,本宫就送你到这里。”
秦丰业没有办法,只能打定主意,等处理完元五的事情后,再来好好劝说这不听话的外孙。
这可是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
就算翅膀硬/了,也不能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打定主意,秦丰业点点头:“殿下留步,老臣这就入宫去见陛下,多谢殿下相送。”
说完,秦丰业便离开了。
这时,赶车的马夫忽然开口:“殿下,陛下向来宠信太师大人。”
“若是由太师大人去劝说,兴许陛下稍加思索,就同意了元询的和亲请求,我们该怎么办?”
刘昱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
便是赶车的马夫,也是他的心腹。
闻言,他将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手心。
片刻过后,他开口:“倒也不必太过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父皇还不一定马上就同意呢。”
马夫颔首:“属下这就让宫里的人留意,一旦有任何结果,立即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