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五辆前去采买的马车同时从相府出发,朝着各个方向四散开去。
而白明微却出现在关押男人的屋子,那男人,正是昨夜救下小传义的人。
去救爷爷前,她需要确认男人是敌是友,可别是什么绊脚石。
屋里,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却是怡然自得,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白明微先看到了他衣袖上的绽开的点点殷/红,如红梅一般炽艳,触目惊心。
听到开门的声响,男人鼻子嗅了嗅,而后噙了丝笑:“姑娘,你这样绑着我,我很难受。”
白明微目光落在男人的身后,绑住男人双手的绳子已然松开,但不知为何,男人又把手给放了回去。
“你不是已经解开了么?”
男人被识破,索性把双手抽出来,却不急着解身上的绳子,漫不经心笑道:“姑娘慧眼如炬,这点小把戏瞒不过姑娘的眼睛。”
是个高手,深不可测。
这是白明微对他的首个评价。
白明微警惕地凝着他:“你是谁?”
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仿佛不能忍受自己脏乱的样子,他薄有颜色的唇开合:“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轻尘,我叫风轻尘。”
他抬头,面对白明微的方向,薄唇抿着,都像带了丝浅浅的笑意。
白衣如霜不染纤尘,面如冠玉如月皎皎。
可他高华出尘的气质中,却感受不到一丝对苍生的怜悯。
有的只是淡漠,与冷酷。
可惜了。
这是白明微对他的第二个评价。
“你到底是谁?”白明微藏在袖底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
因为她没有听过风轻尘这个名字,也没听过诸国之中,有这样一个风姿绝世的瞎子。
她忌惮男人,是别有用心之人。
风轻尘再次开口,唇角却又噙了浅浅的笑意:“我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的人。”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心狠手辣。
这是白明微对他的第三个评价。
见男人鼻头翕动,白明微皱眉:“你在吸什么?”
男人喉结动了动,哑声道:“我在记你的味道。”
白明微若有所思:“你靠味道识人?”
男人微微颔首:“我是个瞎子,别人一眼能看到的东西,我却需要去听,去闻。”
白明微的匕首已悄然出鞘:“我们见过?”
男人避而不答,只是道:“昨夜刚见过,难道姑娘这么快忘了么?”
白明微反手一刺,匕首挟雷霆万钧之势,直迫男人的面门。
可男人却不闪不避,一动不动,没有任何防备。
仿佛白明微想要他的命,他二话不说就会给。
利刃,在最后一刻停住,划破了他覆在眼眸的白绸。
露出一双,这世间最为诡异的眼睛——除了两个黑点,其余的部分,全是眼白。
他的确是个瞎子。
可偏偏,他有着一双最漂亮的眼睛,在剑眉之下,美妙如灼灼其华的桃花。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风轻尘任由她打量,许久,又从袖底掏出一条白绸,动作优雅地覆了眼眸,把白绸系在脑后。
手正好挡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白明微收回匕首,问他:“昨夜你怎会出现在相府?”
风轻尘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于脑后:“我说过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白明微不信:“昨夜两拨刺客,你偏偏去了另一边,这么巧合?”
风轻尘轻喟一声:“实不相瞒,我听闻白家大姑娘姿容绝色,想要偷偷潜入相府一睹芳容,正好遇到刺客来袭,我以为姑娘在后院,于是便去了后院,阴差阳错救了姑娘的嫂嫂。”
白明微看着白绸覆眼的他,轻轻浅浅地笑了,她问:“找到我后,你准备用什么一睹芳容?”
风轻尘指着自己的心:“用这里,现在它告诉我,你很美。”
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这样一道清冽如水的嗓音,能让世间女子沉醉。
可白明微不为所动,她找来牛筋,亲自绑到风轻尘的身上,以一种特殊的捆/绑方式。
低头时,她的发在风轻尘的脸上拂过。
绑好后,风轻尘偏头轻笑:“现在我的鼻子告诉我,姑娘,你很香。”
白明微清清冷冷地道:“现在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绑死你这个无赖。”
风轻尘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就,绑我一辈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