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惊鸿愣住了。
“准了？什么意思？”梅惊鸿凑到凌熠面前。
“你不是想成为无涯剑的弟子吗？我准了。”凌熠道。
“不是，您准了的意思是，您能确保人家要我？”梅惊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怼天怼地怼万物的状态恢复成有礼貌的乖宝宝。
开玩笑，要是能搭上凌熠这趟高速电梯，没准他今晚就能到达雷泽山！
“我会给你拟一道神旨，你一同带往雷泽山。”凌熠道。
神旨？
梅惊鸿猜测，大概跟古装电视剧中的圣旨是一个意思吧？
不是，圣神帝姬云揽月还在这里，这神旨，轮得到司神大将军来拟？
这水，浑得很呐！
不过，这对梅惊鸿来讲，未必不是好事。
他对云揽月这个人算是死心了。
云揽月是没什么心肝的，捂不热。
不仅不感激他两次三番的救命之恩，还嫌弃他！
这怎么忍！
这凌熠，看着虽然也可能是个疯批，但是比起云揽月，好像情绪稳定那么一点点？
“单凭我，估计两年时间到不了雷泽山啊。那罡风实在势利，瞧不起人呐。”梅惊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无妨，商玄那还有玉骨丹，吃一粒，让商玄亲自送你上山。”凌熠道。
还保送！
虽然梅惊鸿心知，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凌熠这么好心，应该不仅让他当神衣卫那么简单。
可那是以后的事。
成为神衣卫，虽然由不得自己，可成为什么样的神衣卫，那是由自己决定的。
何况，两年时间，这世道还不知会怎么变！
这一步，必须得走。
“小的谢过司神大将军恩典！”梅惊鸿这一跪，虽不全心全意，也多少带了点真心实意。
凌伯融一直紧攥的手，终于松开了。
衣袍上，留下皱巴巴的痕迹，还有汗渍。
他偷偷瞄了几眼梅惊鸿，紧紧抿着唇角，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虞行踏出一步，对凌熠行礼：“父亲，我也想上雷泽山。”
听见“父亲”两个字，凌伯融眸光一闪，左侧嘴角讥诮地一挑。
凌熠目光从凌伯融身上扫过，却转头看向梅惊鸿：“梅惊鸿，你的意思呢？想他跟着你一起去吗？”
梅惊鸿这下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老子想把儿子送到哪里，哪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何至于！
梅惊鸿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凉嗖嗖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在这上头。
这跟捧杀何异？
“我当然是想的，不过……”
梅惊鸿还没说完，凌熠已经盖棺定论：
“那虞行你就去。”
“是，父亲！”
虞行这一声父亲，其实带着无尽的疏离。
可凌伯融听了猛然色变。
虞行喊凌熠父亲，凌熠没有拒绝。
而先前他喊父亲，却被教训了。
嫡出的明明是他！
凌伯融的拳头又攥起来了。
“伯融，你在甸州呆了那么多年，也呆够了。你也跟着一起上雷泽山。”凌熠突然道。
凌伯融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鼻子一酸，差一点就忍不住潸然泪下，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是，大将军。”
“梅惊鸿，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凌伯融看向梅惊鸿。
梅惊鸿又突然被cue，身上又凉了凉，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只得嘻嘻笑道：“满意。”
满意到姥姥家了。
“不过，在去雷泽山之前，有几个人，你要见见。”凌熠突然道。
梅惊鸿心下疑惑，不知他说的是谁。
凌熠带着梅惊鸿去了一个酒楼。
酒楼上除了守军，空无一人，连掌柜伙计都被打发走了。
直到房间的门在梅惊鸿面前被打开，他都想不到会在涧州见到冯煊几个。
冯煊，若嫣，小翠花，梅惊鸿自然是认得的。
唯有童奕他不认得。
乌苓并不在里面。
四个人都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
小翠花的伤最重，她几乎是泡在血水里，奄奄一息。
冯若嫣看见梅惊鸿的刹那，眸光刹那被点亮，可只维持一瞬，眼中的光就灭了，被浓重的担忧所取代，最后凝聚出来的一句话是先喜后惊：“你怎么来了？”
梅惊鸿看见这几个人很惊喜，可目光落在他们的伤和绳子上时，脸色瞬间转冷：“他们为什么把你们抓了？这些伤怎么回事？”
凌熠已经将守卫尽数退去，大马金刀坐在上首，摩挲着手中的戒指。
“梅惊鸿，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否则，你不仅去不了雷泽山，这几个人也得跟你陪葬。”凌熠淡淡地道。
梅惊鸿心中一凛。
果然，他先前对这人物定义为疯批是对的。
他知道凌熠先前所做的一切，都肯定有所图，标着价格的，可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样快。
“你请问，可我不保证什么问题都有答案。”梅惊鸿直视着凌熠。
“梅临，原名是不是叫封程？”凌熠问了第一个问题，一双眸子如正在狩猎的豹子，盯着梅惊鸿。
“当然不是。”梅惊鸿没有丝毫犹豫和挣扎便做了回答，“先前水云刹两个仙人找到阳州，就说要找封程，我爹爹带他们去找了，至今未回。我听说过封程，他现在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壮龄男子，可我爹爹梅临，已经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牙齿都快要掉了。要是大将军能见到封程，麻烦帮我问一句，把我爹藏哪了。”
怕被凌熠看出端倪，梅惊鸿故意假中掺真，说得很是真诚。
“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或妹妹，送走给别人养了？”凌熠第二个问题又抛了出来。
这一次，梅惊鸿是彻彻底底的惊讶：“这话又从何说来？我以前天天希望我有个姐姐疼有个妹妹爱来着，可老梅太老了，身体不行，我总不能硬催着老牛开车吧？我倒是天天催老梅给我找个后娘来着，他不愿意。”
凌熠眼睛一眯：“他为什么不愿意？”
“怕有心无力，耽误了人家大娘呗。总不能娶个老婆回家，只让她做牛做马不给点温存安慰的。大将军，在这方面您应该更有经验，您说是吧？”梅惊鸿道。
其实是家里穷的。
至少以前梅惊鸿一直都是这么想。
可是自从知道老梅是封程，很多东西都需要推倒重来。他曾经认为的那些，或许并不是事实。
凌熠死死盯着梅惊鸿，毫无表情的。
梅惊鸿猜测，凌熠对他的回答应该是不满意的，为了预防自己被凌熠盯得露怯，他只得继续插科打诨：
“大将军，有时候，很多事实都不那么令人满意。小的所答的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事实，绝无捏造成分。”
凌熠眼中精光乍闪，阒然道：“你是女儿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