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伯融坐在厅上喝茶,沈河和吕炎走了上来。
沈河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还真不是我不行,那小子,就像蚂蝗,一旦沾上就甩不下来。”吕炎一脸郁闷地道。
“哼,你就夸张吧。一上来就对付不了一个阳州人,看你以后有什么脸面面对那群小子。”沈河道。
“我还真不是夸张。”吕炎满腔悲愤。就算沈河不提醒,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很没脸。
“没用就是没用,找什么理由。”凌伯融哼了一声。
吕炎顿时如丧考妣,头抬不起来了。
梅惊鸿和虞行不用再回到牢房里,他们跟其他少年一起,有专门的宿舍,就在演武场不远处。
宿舍是两排大通铺。
十几个人挤在一起,那味道,像各种奇怪的气味揉杂在一起,闻一下,太阳穴会嗡嗡乱跳。
梅惊鸿被熏得脑袋发晕,肚子饿得实在难受,辗转反侧,索性爬起来,穿上鞋蹑手蹑脚走出门外。
今晚是下弦月,夜色朦胧。几颗星星如调皮的少女,轻眨着眼睛。
梅惊鸿四处张望,看见没人,心中微喜,趁着微弱的月光,往厨房摸去。
按照梅惊鸿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厨房里极大可能会有老鼠。
所以他推开厨房的门前,先故意弄出了些不轻不重的声音,果然听见里面一阵乱糟糟的窸窣声。
等声音消失得差不多了,梅惊鸿才走进厨房,掀碗翻盖,结果发现不仅没有剩菜剩饭,连锅巴都没有。
他有点后悔把老鼠吓跑了。
正要放弃,一脸沮丧地往案上扫过的时候,发现角落里有半根很粗的白萝卜。
梅惊鸿欢喜非常,跑过去拿起抱在怀里。
萝卜有点轻微被啃噬的痕迹,可是并不严重。
刮洗干净,梅惊鸿便到外面月色明朗的地方,蹲在一条长廊边上享受这得来不易的食物。
夜里很安静,只听的蟋蟀叫得欢快。
突然,一阵非常有规律的敲打声传来。
梅惊鸿停住咀嚼的动作,细细辨认,发现声音来自演武场。
这么晚,是谁在偷偷练武不成?
为了一探究竟,梅惊鸿拍了拍屁股,踮起脚往演武场挨了过去。
演武场的门关着,有火光隐隐闪出。
梅惊鸿趴在木门缝往里瞧,却见凌伯融赤手空拳在打着木桩,在火把的照耀下,时见汗水飞溅。
“这人明明有些灵力,跟普通凡人不同,为什么还要练这种实打的把式?啧啧,真是闲得蛋疼。”梅惊鸿一边想着一边摇头。
他“吧唧”啃了一大口萝卜,正想转身回去,结果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警惕的“谁!”
然后木门弹开,梅惊鸿发现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一勒,便飞起来了。
他被黑色长鞭扯着,狠狠摔到鞭子主人的面前,手中只啃了一半的萝卜滚到凌伯融脚下。
梅惊鸿伸着双手,一脸痛心疾首:“我的萝卜……”
“是你?”凌伯融眉毛一挑,长鞭缩回他的袖口。
“可不就是我?”梅惊鸿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灰尘,捡起沾满泥沙变成了胡萝卜的白萝卜,甚为不悦地道,“下次你能不能先看清楚了再动手?”
凌伯融眼角翘起危险的弧度:“你觉得我看清楚了,你的结果就会不一样?”
梅惊鸿见凌伯融神色有些不对,忙笑嘻嘻地道:“公子!我的公子啊!检验一个人是否足够成熟的标准,是看这个人的情绪是否足够稳定。不要为我生气,不值当,不值当的。我就是睡不着,所以出来逛逛,真没故意打扰公子您用功的。那么,现在,您继续,继续。”
梅惊鸿一边说着,脚下像只螃蟹一般悄悄往门口溜去。
“既然睡不着,那就跟我一起训练吧。”凌伯融脚下轻轻一挑,地上的一根木棍便朝梅惊鸿飞来。
梅惊鸿一手抓着他的宝贝萝卜,拿顾得上飞来的棍子,只是本能地伸出一手去捞,没捞住,额头瞬间便砸了一个大包。
凌伯融,跟人沾边的事你还真是样样不做!
门自动关上了。
梅惊鸿一脸的欲哭无泪。
又上了痛彻心扉的一课:好奇害死猫。
“等我吃完这根萝卜!”梅惊鸿没好气地道。
下一秒,梅惊鸿手中的萝卜不见了,远远钉在木门最高处。
“不是说了让你这几天不要进食?”凌伯融神情淡漠地道。
“敢情饿的不是你。”这个祖宗!梅惊鸿恨得牙痒痒。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凌伯融说完,继续刚才的训练。
“恐怕吃完了这苦,成为人上鬼了。”
梅惊鸿嘟喃着,鼓着腮帮子,捡起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许是看不惯梅惊鸿着懒散模样,凌伯融的拳头一下比一下重,打着打着,越来越烦躁。
“认真点!”
梅惊鸿累得要死,饿得要死,困得要死,也有脾气,没鸟他。
凌伯融拳头一挥,朝梅惊鸿这边击来,嘴里尖声喝道:“我让你认真点!”
梅惊鸿本能地拿木棍抵挡,凌伯融一拳过来,木棍竟应声而断。
这要是真被他打到脸上……得少半边!
梅惊鸿转身便往木门跑,可是木门不知被施了什么术法,无论怎么也扒不开。
眼看着凌伯融另一拳又呼呼而至。
“凌伯融,你要还是个男子汉,有本事你不用灵力、不用武器,光明正大地跟我打!”梅惊鸿侧身一滚,再次躲开了一拳。
木门上瞬间多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不用就不用!”凌伯融一脚踢来。
这一次,凌伯融预判了梅惊鸿躲闪的方向,梅惊鸿被一脚踢中腰背,飞扑了出去。
痛!可是力道确实不及先前。
凌伯融果然说话算话,没有用灵力。
可以一搏!
凌伯融又一脚飞身踢来,梅惊鸿作势佯装躲闪,却迎了上去,一把死死抱住了凌伯融的大腿。
凌伯融伸手便劈。
梅惊鸿本事不多,可是狠劲和手劲还算可以,被他双手箍住的东西,跟下了紧箍咒差不多,所以先前才把吕炎逼迫到那种田地。
所以,当凌伯融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甩掉大腿上的牛皮糖,他开始怀疑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