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准备正式向朝臣们介绍楼彻的,特开先例,准备了今年第一场宫廷大宴。
时间就安排在左家宴会的五天之后。
这个时候,楼彻还没有在多数人面前亮过相,他的突然出现,使得现场所有人措手不及。
尤其刚现身就表明了对左云伊的爱意,让那些意图跟左家联姻的人家望而却步。
站在左御史的角度,爱女被顷轩王给盯上,并不算什么好事儿。
左家一点也不想参与到党派争斗当中,太子跟顷轩王的不和,是注定了的。一旦跟顷轩王沾上边,御史府将会麻烦不断。
因此,听到楼彻表白之后,左御史淡然一笑。
“顷轩王抬举小女了,她这些年虽过的不错,终究不是在我和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教养方面欠缺实属正常,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夫人计划着找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她。一切从零开始。”
最后一句话他特意加了重音。
很明显,左御史不想跟楼彻靠边儿。
所有人看向楼彻,以为他会窘迫不适,没想到某人淡定如斯,嘴角挂着平和的笑容,“御史说的没错,人生多歧路,换了路之后就要重新开始,令爱要从零开始,本王何尝不是呢!”
朝臣们或多或少听说了顷轩王的身世,他是顷王出使北冥时有的,也是被顷王所承认的。
当时顷王夺嫡之争即将获胜,按照老皇帝的意思,只要顷王抵达京城,立马就要宣布封他为太子的消息了。
只可惜,永王胜负心切,派人拦路堵截,在顷王回程过程中设置了层层障碍。
传闻当时顷王是把儿子顷轩王带回来了的,可惜被永王的人打散了,顷王深受重伤,顷轩王也消失无影踪了。
传闻不假,但只有少数知情人晓得,当年跟着顷王返程的孩子是肖彧,而非楼彻。
后顷王不治而亡,老皇帝将始作俑者永王关入大牢,永生永世不得放出来。
永王的孩子仍保留有原来的身份,但受他们父亲的影响,根本不受老皇帝待见,除了逢年过节跟皇室子孙们一起亮个相,其余时间几乎不入宫,更不得到老皇帝跟前晃悠,否则就是自讨没趣。
例如涂凌郡主,没人教导,野孩子一般长大。
反之,顷王的后代,就是老皇帝重点找寻的对象。
朝臣们以为立宇文廉为太子之后,老皇帝就会放弃寻找,然,事实并非如此。
如今顷轩王成了霸道专横的太子的唯一目标,接下来东吴的血雨腥风将刮到什么程度,朝臣们一无所知。
离开左家,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左明峰第一个揪住楚云汐,把人拽到了角落,趁着大家没注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怎么回事?你跟顷轩王认识?”
“认识。”楚云汐坦坦荡荡,“不仅认识,他还是我……的……”
“他是你的意中人对吧?你们果然是两情相悦的。这下可不好办了,父亲母亲不会同意你们来往的。”
“没关系,这方面他业务熟,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左明峰听得晕晕乎乎的,突然一脸正色,“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你带着的人的情况,对于你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如果未来再多几次今天这种突发状况,我的心都要被吓停跳了。”
“这部分我不会故意隐瞒的,找机会一定和盘托出,但不是今天。”楚云汐指了指不远处,左夫人和左御史带着两个儿子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
“你们兄妹俩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赶紧过来!”左夫人面色不是很好。
“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认得顷轩王的呢?”她拉过楚云汐的手,满脸都是质疑。
仿佛楚云汐就是一个不懂事又不听劝,胡乱结交朋友的青春期少女。
她心底有些厌恶,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了。
左御史一眼看穿,扯着左夫人的袖子,笑着接过话茬,“云伊啊,母亲是担心你。这些天,我们多方打听,都还没有拼凑出你生活的全貌,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顷轩王,实在让我们放心不下。”
不亏是惯走朝堂的人,经他一转圜,话就中听多了。
楚云汐把美化之后的小南生活全录,仔仔细细讲给左家人听。
为了故事效果的真实性,她稍微加了一些苦难进去。额外添加的这部分,在小南真实人生中,连麟角都不够。就这样,还勾的左夫人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他们对左云伊一直心存愧疚,但凡听到云伊这些年过了哪些苦日子,就如挖肝取心一般的痛。
“顷轩王,便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只不过,我也是今天见了面才知道他也来京城了,还封了王爷。当时我们只是相互扶持度过了难关,很快就分道扬镳了。”楚云汐解释了一番。
御史夫妇打量着她认真的神色,总算放心下来。
“你刚刚回来,不知道朝堂的险恶,顷轩王……”左御史一番措辞,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说法,顿了顿后,说道,“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少来往就是。”
楚云汐摆出一脸懵懂,“可是,我欠着他好大的人情,总得还吧?”
“让哥哥们帮你还。”左夫人脱口而出,手已经搭在左煦川的肩膀上了,“看什么,不应该吗?”
左煦川刚抬起头,迎上母亲雷劈一样的眼神,干笑道,“应该,该!”
“多大的人情啊?我掂量掂量怎么还。”他认真问。
楚云汐抿嘴一笑,稍微带了一些不怀好意,“他救过我两次,若非如此,我已经在阎罗殿了。”
左家人瞪圆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救命恩人。
夜色朦胧,天香楼天字号雅间门外,楚云汐一身男装站定,迟疑的举起手,定在半空,没有动作。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将人一把拽进了房间。
扑入鼻息的是他熟悉的味道,楚云汐将头埋在他胸膛,眼泪瞬间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