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细致的为宇文廉包扎好伤口,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碰水,伺候太子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厮连连点头,“都记住了,您放心。”
趁章太医下去弄药,侍卫阿布走上前来,“太子殿下,今天是御史府大宴,邀请了文武群臣及家眷,他们已经许多年没这么大张旗鼓宴请了,这次是真的要公布四小姐身份的。”
“一旦楚云汐的身份过了明路,再想要咚她可就难了。”
“幸而殿下机敏,发现楼彻在找媳妇,咱们才抓住了先机,趁着他对京城不熟,早他一步锁定了楚云汐看诊的药堂,只可惜……”
虽然锁定了她的位置,却没能将人给扣下来,眼睁睁看着她逃了。
宇文廉缓缓闭上眼睛,“楼彻的女人,没那么容易抓到的。不过没关系,他们人在京城,就在本太子的手掌心,始终逃不掉的。”
宇文廉是个完美主义者,按照他的预先计划,趁着楼彻和楚云汐重逢之前,把楚云汐母子都扣下,重启一年前没有完成的计划。
要不是楚云汐出奇制胜,掏出手枪自保,宇文廉这会儿已经在琢磨怎么要挟楼彻了。
“您……要去御史府吗?”阿布小心试探。
宇文廉目光远眺,看向院门口的垂柳,微风拂过时,柳枝荡漾,摇摆不定。
“不去。”
“您安排了那么精彩的戏码,不去岂不可惜?”
“过几日宫廷宴会才是重头戏,陛下要让一个闲杂人等登堂入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本以为铲除了京城手边的障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宇文廉起初只是捎带着想要解决掉楼彻。
没想到,他成了根深到最后,最难拔除的那部分。
……
楚云汐一席淡雅的青色长裙亮相,本就芙蓉一般的人儿,衬得更加清新雅致。
在一群官户小姐们或绯红,或鹅黄的衬托下,格外的卓尔不凡。
她双手端握在胸前,身板儿挺的直直的,轻移莲步,缓缓而来。
亮相之前,女眷们有着多种猜测。因不确定左云伊的生存环境,甚至有人怀疑,她是一边乞讨,一边找回京城的。
如今一瞧,不禁愕然张大了嘴巴。
所谓“穷养儿子,富养女”,是在养育女儿的过程中,用所能及的各种条件滋养到她,使得她无少无缺,天生高贵。
街边随便抓一个女乞丐,也能打扮的漂漂亮亮。
一旦上了台面,撑不过半柱香。
官家贵眷们看了时世繁华,什么样的人是真知,什么样的人是装高洁,一眼即是。
楚云汐的步调、身姿乃至表情,是东吴宫苑嬷嬷们教导几年都未必出来的成果。
放在女眷们眼睛里,简直就是“别人家女儿”的典范。
这样的做派,任谁说她是乞讨进京城的,都没人信。
左夫人欣慰的拉过楚云汐,激动的向大家介绍。
有些妆容的衬托,她站在左夫人身边时,音容笑貌竟有五分的相似。
大家端详着她手腕的手环,连连感叹。
楚云汐端出了这辈子最乖巧的模样,跟各家小姐们打招呼,亲切慰问。
时不时瞟一眼左夫人的方向,左夫人笑的那样肆意和开怀,这是许多年都不见的笑容了。
心结一开,氤氲在头顶的愁云惨雾尽数消散,在众夫人面前,左夫人还有一股子傲气。
这许多年,不管是亲近的还是普通关系的,都无数次劝说她:放弃吧,找不见了!
左夫人含着一口气,始终不肯放弃,不惜跟那些劝说的人疏远。
如今,女儿总算找到了,还这么优秀。
再没有旁人的废话和非议,左夫人畅快的不得了。
就在宴会一派平和之际,有人高声传禀;涂凌郡主到!
楚云汐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
各家女眷们也是表情不悦。
左夫人纳闷的询问一旁的婆子,“请她了吗?”
婆子笃定摇头,“咱们跟郡主府是没有往来的,压根就没有给她们送帖子。”
涂凌郡主一席华服,在丫头的簇拥下大跨步进入内院。
她一来,女眷们自动让开座位,躲开到几米开外。
涂凌一副早就习惯的架势,根本不理会她们,随手把礼物奉给了左夫人,转眼看向楚云汐。
眼前一亮。
她见识过宫里坊间无数张脸,男的女的算在一起,都没有眼前的左云伊好看。
哦不对,倒是有一个能够跟她媲美,前几天在天香楼天字号雅间里,那个不识相的男人。
二人有一种共同的特点:不食人间烟火。
“左四小姐,真是天上人间难得的美女子啊。”涂凌不禁感叹。
她目光一扫,不禁落在了红缨和绛紫的脸上,顿时杏眼圆睁,视线回流,重新打量起楚云汐来。
这次她的注意力不仅在她的脸上,更多的是打量身材。
……是了!这位左四小姐的身材,跟当初那个小院里站出来叫号的男的一样。
涂凌的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是?”
“怎么?郡主之前见过小女?”左夫人看出不对劲儿,大步上前,整个儿挡在了楚云汐的身前。
涂凌不怀好意的一笑,“是啊!有过一面之缘,四姑娘还记得我吗?”
楚云汐认真端详起涂凌来,一副正在回忆的样子,徐徐摇头,“奇怪,郡主这么美丽的脸庞,按理说见过我应该记得的,可是……没印象。”
“是吗?”涂凌上前一步,绕过左夫人,逼近楚云汐。
“难怪我的人到小巷里找不到你,原来躲到这来了。也罢,抓住一个也是抓,灭了本郡主的心头之火。”
楚云汐脊背一凉,眼底顿时划过一抹冷意,“你把他怎么了?”声音都是带着冰碴的。
涂凌十分得意,傲娇昂头,嘴角上扬,“把柄捏在我手里,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本郡主在你眼里,就这么好欺负吗?”
她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道,“夫人想必还不知道,你这女儿以前在哪儿生活,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吧?”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女眷们的目光全都扫了过来,内院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