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清楚记得这个地址,那是富贵人聚集地,几乎每隔几个巷子就有一座大的府邸。
而纸条上所写,刚好就是宇文廉——东吴太子的住所。
楚云汐第一反应:难道被发现了?
她连忙掩盖眼底的心虚,装若寻常的样子,“看你通身的气派,也知家中富贵,少不得名医围绕,我这个乡野村医,恐怕登不了大雅之堂。”
“你可不能坏了规矩,小储大夫从不出外诊的。”立马有人反对,“在药堂统一看病,一天能看三四十个,出外诊太耽误时间了,耽误的都是我们大家的时间。”
“别以为有钱了不起,我们也给得起银子啊,凡事不能只图自己方便,大家方便才是真方便!”
“就是!就是!”
男子被呛,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厚脸皮地杵在那里,笑看着楚云汐,“小储大夫再考虑考虑,我会再来的。”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楚云汐确定,太子府的人并不是冲着她“楚云汐”身份来的,他是真的来求医。
去?或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月黑风高,明药堂掌柜的陪到了坐诊结束,他关好店门,招呼马车过来,照例送楚云汐上车,挥手道别。
楚云汐虽然女扮男装,但她身材偏瘦,在东吴人眼里还是有些弱不经风。
刘掌柜的总说他“弱不经风”,特意请了一位马车夫,每逢坐诊结束送她回家。
东吴没有宵禁,所以深夜的夜市依旧灯火辉煌,热闹不已。
楚云汐饿了,下马车买了几个包子,转身的功夫,路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黑衣男子挡住了。
她往左走,他们堵住左边的路,她往右走,他们继续堵。
“借过!让一下。”她说。
“小储大夫是吧?”为首的黑衣男声音粗犷,“我们主子想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用黑色布袋子蒙住了楚云汐的脑袋。
她的思绪急速运转,一来判断情况是否危险,二来判断是否需要动手。
……极大可能,对方是太子府的人。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思虑再三,楚云汐乖乖就擒,朝车夫打了个“回去吧”的手势,顺从地跟着黑衣男子们走了。
当然,她路上还是表现出恐惧害怕的,“大哥、大哥”的叫了许多声,也遭了无数道白眼。
直至马车停稳,四周安静极了,她想揭开布袋子瞧一眼,被黑衣男子一把摁住。
“哥教你个长命百岁的法宝——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今个这地方,你肯定没来过,待会儿机灵点儿,干好你该干的,不然……当心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
天临山地处东吴境内,四面都是险峻的大山,地势高悬,似人间仙境。
天还没亮,林奕照例到峰顶舞剑,练得大汗淋漓到山涧冲凉,回来后,有刘云等着吃早饭。
“父亲已经出去两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你也不说找找他,这个年纪就应该承欢膝下,老老实实在山上待着,他可倒好,整天跑东跑西的……”
刘云咬了一口包子,突然眼前一亮,“他该不会在给咱们找后娘吧?”
林奕一巴掌拍在了她后脑勺上,“吃包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刘云撇撇嘴,继续吃香喷喷的包子,“待会儿荀晔就到了,那个长舌的小子在,没个消停!”
荀晔只有在萌妹子和病患的面前,才会偶尔表现出高冷范儿,其余时间,嘴巴就像是开闸泄洪一般,根本不会停歇。
嘴角突然一热,她微微怔住,傻在当场。
林奕认真抹掉她嘴角的包子馅儿,笑着打趣,“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吃东西吃的满嘴都是。”
刘云心跳不断加速,她怕被他看出来,忙伸手又去取包子,借故看向旁边,转移注意力。
“也不知道荀晔这次带上山的药,能不能起效。”
说到这里,两人都犯了难,食不下咽。
天临山帮众都知道,近一年来,山顶有个房间成了帮内的禁地,除了阁主和云姑娘,谁都不能靠近。
偶尔医谷少谷主或老谷主会上山,钻进那禁室就是十天半个月,出来时总是愁容满面。
少谷主此番上山依旧背着大药兜子,里面满满登登的草药。
他一猛子扎进禁室,七八天也没出来。
在这期间,阁主林奕时不时跑到屋门口转一转,有时候还会靠着门板偷听,最后总是没趣的离开了。
砰!
突然的响动吓得刚走上台阶的林奕一跳,“你个臭小子,就不能稳当点儿?要把人吓死?!”
荀晔睁着大眼睛,抓住林奕的袖子不肯松。
由于太过激动,结巴的嘴都不好使了。
“药……好使了,醒了,王爷醒了!”
林奕惊叫出声,像是过年得了压岁钱的孩子,抱起荀晔就往屋里跑。
同样由于太过激动,忘记了门槛和门框的高度……
被竖抱的荀晔一整个撞在了上方门框上,“咚”的一声又摔下地。
林奕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急匆匆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催促,“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跟上来啊!”
荀晔感觉屁股都摔成八瓣儿了,问候完林奕的祖宗十八代,一瘸一拐进了内室。
屋内装饰古朴,摆设简单,外室只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药材,内室只一张雕花楠木大床,上躺着身材高大,瘦的有些脱相的摄政王楼彻。
他的睫毛微微闪动,手指尖也在轻轻颤动。
林奕激动抓住他的手,轻唤了一声,“王爷,楼彻,醒醒啊!”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荀晔和林奕充满期待地等着他睁眼,心急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总算在一道急促的呼吸声后,他猛抽了一口气,睁开了乌黑的眸子。
“云汐,云汐!”他慌张地抓紧被子,一直嘟念着楚云汐的名字。
林奕和楼彻既心疼又焦急,按着楼彻的肩膀,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醒了就是好了吗?现在怎么办?”
楼彻的状态看起来很差,根本不认人,还是迷糊状态,这样下去可不行。
“有,有一个办法,但我不敢试……”荀晔迟疑,眉头紧皱,“真那么干的话,他清醒之后会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