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连忙抢过去,抽了出来,一扎红红的毛爷爷整整齐齐,我早就看过了,那是一万块!
我爸也当场惊呆了,他在养路段做临时工,辛辛苦苦一个月也就四百多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真是学校发的奖学金,你看信封,四川大学的专用信封呢!不信还可以打电话去问问学校领导!”我连忙辩解,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爸妈很害怕我走上了歪门邪道,只要是不合常理的事情都会让他们格外担心!
“我康娃出息了…我康娃出息了…”我妈反复念叨着一句。我爸笑嘻嘻的叼着他自己卷的纸烟一直在数那是多少。我爸没上过学,听妈说以前读过一段时间的扫盲班,会背毛主席语录,也只会一些简单的计算。
回到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因为临近春节,家家户户女人们都忙着推豆腐、做年糕,炒瓜子、花生、做米花糖等零食!男人们则忙着通水渠,清理房前屋后的排水沟,去山上砍柴等体力活!
已经是年二十六了,我跟我爸正在清理房子前后的排水沟,一年也就清理这一次,当地叫“起阳沟”,各种淤泥和树叶很多都要清理,有些下雨容易塌的地方还要用石头加固,是纯纯的体力活,这也是每年我跟我爸必须要干的活。
我爸最喜欢听我讲学校的事情,他一直心里很内疚,我当初去成都读大学,连车费一起就只给了我400块,整个学期没有给过一分钱生活费,本来是想送我去学校的,为了节省车费就没去成!
我跟他说大学里一边读书还一边去赚钱,不像以前整天都在上学,其实很轻松的,还跟他说了很多在城里赚钱的趣事!
前几天赶集的时候,我特意偷偷买了两条五牛烟给爸藏起来了,我妈很反对我们抽烟,不是因为吸烟有害健康,而是因为浪费钱。
劳累了一天,晚上睡得特别香甜,我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人生,马上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陈怡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半夜我被一阵哭声吵醒了,是个女子的哭声,异常凄凉,似远似近的传来。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子在哭?
我家的狗也开始疯狂吠叫起来,我披起衣服起床查看,我爸估计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也起来了,只见我爸直接走进猪圈,舀了一瓢尿就往房子后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骂:“滚远点儿!泼死你!”骂完就把那一瓢尿直接泼了出去。
在我们老家农村凡是遇到鬼魂闹事之类的事情,都是用尿泼,据说可以辟邪!
山区的夜晚特别冷,到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而我把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爸去屋后泼完尿以后,那哭声确实马上就停止了。
他走到我面前:“没事,快回去睡觉!不要起来,夜里冷,小心着凉!”
“爸,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刚刚也听到哭声了,这几晚狗都叫的厉害。”我掏出烟给老爸点上。
“就是隔壁你李大婶家里的小闺女呗,前几年跑去广东打工,上个月回来了,回来没几天就走了,据说是得了什么病,具体的他家也没说,快回去睡觉!”
“那她葬在哪里的?”
“老虎沟里,你没事别往那里去啊!歹的很!”
我们老家那边形容一个地方很邪门并且容易发生灵异事件,就会说那个地方歹的很。
老虎沟就是我们当地传说最歹的地方,因为很多年前那里有老虎吃人而得名,小时候我跟小伙伴们不小心去过一次,回到家当晚就发高烧胡言乱语,连续多天都退不了,反复发烧,后来请了端工(农村的对道士的一种称呼)作法后才好。从那以后,全村的大人都绝对禁止小孩子进入老虎沟,我也再没有去过了。
“好!我知道了,你也快去睡吧!”我嘴上答应着老爸,自己也假装往房间走去。等我爸上床后,我又悄悄的走了出去,我必须要去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家的房子背靠着一座小山,据说当年徐向前元帅率领部队在这里驻扎过一段时间,跟斜对面的平头寨的土匪打了一个多月的仗,直到现在,挖地的时候还经常挖出很多子弹壳,还有人挖出迫击炮的炮弹壳。
我走到房子后面的小山丘处,这里曾经有几座古墓,后来土改的时候全部被挖掉改为耕地了。
站的高才看的远,我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各家各户的鸡也陆续开始打鸣了,本来想去老虎沟看看的,还是算了,天都快亮了!
我回家拿出墨斗,在通往我家的几个路口全部用墨斗弹了一次,如果真是鬼魂经过,我必定会察觉!
今天开始打扬尘,送灶神…弄完这一切,我就房前屋后的到处走走,我在观察地形,以前对这些不懂,现在学得一知半解了,总想把书上的知识和现实中对比一番。
最近也没有任何农活要干了,爸妈也懒得管我,我是我们村最近几年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让我爸妈在村里都倍有面子。
路上也偶尔遇到同村的一些长辈,他们隔着老远都主动跟我打招呼:“康娃回来啦?大学生哦,将来有出息了!”
我都一一回应他们,很多同村长辈其实已经走了多年了,现在又遇到他们,让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如果是在以前,绝对会被吓的我半死。
邻居李大婶家离我家也就百来米远,我慢慢散步往她家走去。李大婶家男人走的很早,留下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还给她生了两个孙女,小儿子出门打工多年也没有音信,大女儿嫁到隔壁村,偶尔会回来看她。
我信步慢走到她家附近,李大婶也看到我了:“康娃回来过年啦?”
“是啊,李大婶!身体还好吧?”
“好啥好?天天睡不着,我这眼睛也看不到了,看啥都蒙蒙的。前段时间老幺也走了,我这也不知道哪天走?”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我们这里把家里排行最小的那个叫幺,比如把爸爸最小的弟弟叫幺爸,把妈妈最小的弟弟叫幺舅,父母通常把最小那个称之为老幺!
“您身体好,会长命百岁的!幺姐她是怎么走的?这么突然,我都好多年没见过她了”我一直在学校读书,从初中就开始住宿,一个月才回家两天,李大婶家老幺没读过书,一直在广东打工很少回来,虽然说是邻居,其实很多年没见过了。
“哎…都是命哦!得了病,治不好,上个月刚走!”
按我们老家的风俗,没有结婚的女子死在娘家里是不太吉利的,也是不会配棺材的,死了就用草席一卷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就埋了。
“李大婶,节哀!您要想开点!”我不想跟她聊太多,我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说完我就走开了。
暴病横死,死后连个棺材都没有,这样容易导致戾气加重。如果她活着的时候受过其他委屈,就会有执念放不下,这样会更加使戾气加重,长久下去,就会变成厉鬼,危害人间。
回到家,爸妈正在忙着做米花糖,就是把炒的爆米花加上葡萄干和炒制的花生瓣搅拌在一起,然后用熬出来的红薯糖倒进去压成一个饼,然后再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小朋友们超级爱吃!
“你们跟我说说李大婶家幺姐的事呗,到底咋回事?”
“你小孩子少打听她家的事情!过完年快点回学校好好学习,将来留在大城市工作,不用回农村种地了!”我妈跟李大婶历来不和,经常性的为了一棵树,几根草啊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我现在可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就跟我说说呗!”
“有啥好说的?估计是在外面挣了不干净的钱得了病回来治不好就死了,死了还天天的闹活人,真不是个东西!”我妈直接就开始破口大骂!
“那晚上哭的就是幺姐啊?”
“不知道,晚上别出门,你爸去泼她几瓢尿就好了!”
“为啥不请个端工来收拾收拾?”
“好像请了几个,没用!也不懂那女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么厉害!”
“我今晚去看看,我们学校还专门有个道教和宗教文化研究所呢!”
“啥?大学里还学端工?你不要骗我们没出过门,哪有学校教这个的?你一天天的不学好将来怎么办?”
我知道跟他们沟通没有用,他们也理解不了,我如果把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他们,非得吓死他们不可,只有晚上我自己悄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