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刃殿内
宫子羽与宫尚角相对而坐。
“我曾以为你觊觎执刃之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谋害父亲……但当我亲历三域试炼,我才明白能够通过这重重考验的必是已经舍下自我,将守护宫氏一族、守护旧尘山谷放在心中首位之人,是有担当、有仁慈、心怀正义之人。虽然不想说这样的话,但……”宫子羽直视着宫尚角,“我确实小看了你……我欠你一声‘抱歉’。”
宫尚角端着茶盏轻笑一下。
“你的执刃之位仍旧是被夺了,你若不甘心,自可夺回去。”
宫子羽缓缓摇头:“我的执刃之位不是你夺的,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我的执刃之位,是我自己丢的,就是现在我也不能说,若我做执刃就一定比你做更好,不~是更适合。”
听到适合二字,宫尚角这才抬头正眼看着宫子羽。
“宝儿跟你说什么了?”
“宝儿什么都没跟我说,早在开始我做执刃的时候,他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是我自己没听进去.....我还在纠结自己的情绪的时候,是宝儿,是你,是后山的长老,撑起了宫门.....你们一直在引导我成长,谢谢~”
宫子羽如今能这般平静的接受现实,追溯根本,真的是同宝儿说的一般,宫子羽是宫门少有心底淳厚之人。
“之前面对无锋危机时的宫门,我不适合做执刃,以后更不适合.....羽宫很好,我更适合做羽宫之主。”
宫子羽端起茶盏微微往前送了一下。
宫尚角嘴角含笑,也捏着茶盏轻碰了一下宫子羽那边。
二人算是相敬了彼此。
离开侍卫营,寒鸦肆一直走在宝儿身后一个身位。
金逸始终提防着他,他知道。
宫门提防他的人很多,但是那不重要啊,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寒鸦肆垂眸回忆着。
无锋总部,少女们的训练结束了。日暮降临,寒鸦肆领着一群少女离开冰冷的石室。走廊里,石壁高处有一扇不大的窗子对着一方天空。
寒鸦肆每次走过都会慢下脚步,看一眼小方窗外的天空,每次都恰是日暮时分,流光是灰黄色的,光暗影残,云烟萧瑟。
彼时,云为衫只有十岁。
有一次,走在最后的云为衫停了下来,问:“你每次路过都会朝窗外看,看什么?”
寒鸦肆一向严肃、冷峻,沉默片刻,终是回答:“太阳。”
云为衫没有寒鸦肆高,透过窗口只看见一抹暗色:“哪儿有太阳?”
寒鸦肆笑了笑,抱起云为衫,将她举高。
云为衫说:“马上就要落了,有什么好看的?”
寒鸦肆抱着她,不像杀手,反倒像一个亲切的哥哥:“就因为快要落了,所以才多看几眼。”
云为衫不是很懂,但她还是陪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灿烂的阳光把黑暗的无锋照亮出一个小小的区域,也照亮两个人的面容。
在瓮井训练时,云为衫满身鲜血,手持滴血的刀刃孑然而立。
寒鸦肆问她:“这次考验你获得了第一,按照规矩,可以给你一个奖励,你要什么?”
云为衫要的是和寒鸦肆面朝窗外并肩而坐。
“这就是你要的奖励.......看日出?”寒鸦肆问。
“你总是看日落,但日落后的世界是冷的,是黑的,所以我想带你看看日出。日出后的世界是热的,是有希望的。”
“可是,日出之后就是日落。”
“黑夜再长,也一定会有日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堵高墙可以阻挡太阳升起。只要你愿意等,就能等到。”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我等不到了,但也许你可以。如果有一天你可以离开这里,你一定要坚定地往前跑,用尽全身力气,不要回头,不要停步……我属于日落,但你也许可以等到属于你的日出,记得不要停步,不要回头……”
回忆断开,寒鸦肆看着身前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当年的小姑娘说的是对的。
黑夜再长,也一定会有日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堵高墙可以阻挡太阳升起。只要你愿意等,就能等到。
而他确实等到了他的日出......也等到了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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