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盯着她,看她反应就能猜到,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阿琴你咋不接啊,是不是你老公打来的?”舅妈出声说道。
王琴颤抖着摸出手机,是一款山寨触屏机,手机壳已经磨损,上面斑斑点点,和她枯槁的手一样。
看到来电显示,王琴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并且将手机关机。
王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说,“姑姑,你怎么不报警啊?”
王琴脸色难看,她支支吾吾地说,“报过警的…他威胁我…”
第一次报警,他威胁王琴,要把林熙掐死,要和她娘俩同归于尽。
林熙还那么小,她身上又没钱,就不敢再报警了。
“哎,这算什么男人啊。”王烨有些愤愤不平。
舅妈又道:“那这事儿怎么办啊星星?你妈都来了,她们估计这两天都还没吃饭呢,你要不带她们出去吃点?”
王琴到这里的时候都九点了,他们早就吃过饭了,舅妈看她那副德行,也懒得给母女俩重新做。
就一直拉着王琴问东问西,把这些年王琴所有的遭遇都问了出来。
“我……”乔星下意识的看了眼秦策。
秦策已经收起手机走了过来,他看了看乔星纠结的脸色,自然也看得出她的为难。
“走吧,我也饿了。”秦策说道,“晚点餐厅就该关门了。”
说实话,刚才王越说了那么多,乔星都没有掉眼泪,唯独秦策这句话,让她眼眶发酸。
舅妈扮演着和事佬,将王琴母女往乔星身边推,“快去快去,坐了两天的车了,肯定饿坏了,快吃饭去吧。”
乔星低垂着头,跟在秦策身边。
她觉得很对不起秦策,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倘若王琴这些年,真的对她一点都不闻不问。
那她绝对不会和王琴多交流一句,而王越的话,又把她推向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帮了王琴,她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不帮王琴,又显得她无情无义、铁石心肠。
好像怎么做,都会被人指摘。
几人都默然无话,来到楼下。
幸好秦策把那辆宝马开来了,不然都坐不下。
秦策打开车门,对王琴道:“上去吧。”
王琴感激地看了眼秦策,拉着林熙坐了上去。
他这又才去给乔星开门,但在开门前,乔星拉住了他的手,她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秦策反握住她的手,打开车门说:“先上车,有话我们回去再说。”
乔星抿了抿唇,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她垂下头,钻进了车里。
这会儿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除了那些夜摊和大排档,餐厅几乎都关门了。
路上没什么人,车也寥寥无几。
秦策开着车转了圈,在工业区附近找到一家生意还不错的大排档,他把车停路边,领着几人走了进去。
桌上乔星也不说话,王琴也不好意思开口。
秦策找老板要了菜单,递给王琴,“你看看,要吃什么自己点。”
王琴悻悻地笑了一下,把菜单推回去,“你们点吧,我们都可以。”
“小孩呢,让她看看。”
王琴看了看身边的林熙,犹豫了下,把菜单接过来,“小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不能点多了。”
林熙眼珠子盯着菜单,看了会儿,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个酥肉,还有玫瑰冰粉。
这两样都不贵,却是她一直想吃没吃到的东西。
王琴把菜单还给秦策,“就那两样吧。”
秦策点点头,又问:“有忌口吗?”
王琴忙不迭摇头,“没有。”
“那我随便点了。”秦策看了眼菜单,这边都是自己点,要写在本子上。
他拿起笔,刷刷地写了几道菜,写的龙飞凤舞,也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看懂。
写完他拿着菜单和本子去那头找老板。
他一走,桌上就剩下王琴她们了。
乔星一直没说话,也没看她,侧着头看外面那些划拳的人。
王琴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秦策回来,她也没能开得了口。
“那个你是叫秦……”王琴把他名字给忘了。
“秦策。”
王琴目光复杂地打量着秦策,末了点点头,“挺好,星星有福气,能找到你这样的好老公。”
她有几分唯唯诺诺的模样,这些年的遭遇,早已将她所有的棱角磨平。
不再是那个走路都带风的年轻女人,变成了饱经风霜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
和大多数底层碌碌无为的女人一样,被生活压弯了脊梁。
秦策默了默,又看了眼身边的乔星,开口说道:“能和乔星结婚,是我的福气,也得谢谢你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让我遇到了。”
王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再说话。
饭菜上来后,林熙端过那盘酥肉放在面前,连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
一块块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像从来没吃过饭一样。
秦策给乔星盛了一碗砂锅蟹膏粥,“你也吃点。”
乔星并不怎么饿,她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所以埋头喝着碗里的粥。
秦策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操作了几分钟,随后抬头又和王琴说:“伯母,我给你们订了酒店,等会吃完饭我送你们过去。”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我身上还有点钱,我自己去找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秦策道:“没关系,已经定了,这么晚你还带着个孩子,走在外面不方便。”
“那…那谢谢你了小策。”
“不客气,先吃饭吧。”
秦策点的有点多,他和乔星几乎没怎么动,王琴母女又吃不完。
剩了好多,王琴找老板要了打包盒,把剩下的都打包了。
“老板,多少钱啊?”王琴说着,要去摸兜里的现金。
老板笑道:“这位帅哥已经付过钱了。”
王琴看了眼秦策,脸上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策,真是太麻烦你了,今天我……”
秦策站起来说:“不用说这些,走吧,我先送你们去酒店。”
王琴脸色复杂又愧疚,她拉着林熙,默默地跟秦策走了出去。
秦策把她们送到酒店,亲自去前台开好房,把房卡交到王琴手里,让服务员带着她们上电梯。
他这才看向乔星。
“都安排妥当了,我们也回去吧。”秦策走到乔星身边,低头看了眼她的脸色。
她低着头,耳边散落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神色。
“你定这么贵的酒店……”乔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没事,就几百块而已。”
乔星转身走出酒店,等到了外面后,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秦策。
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片刻后,她说:“秦策,要不,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