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女儿!你醒醒!”周甲见状,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面露大喜之色,“宝贝女儿,金铃儿,你快醒醒,快醒醒!”他一面叫着,一面把孩子抱在怀里,可说来也怪,就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操作,都烧成这样了,那孩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睁开了眼睛!
是的,她活了!
“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前来帮忙的李木匠见了,也呼出一口气。围观的乡亲们都喜欢这种大团圆结局,对于这金玲的死里逃生起死回生更是连连咂舌,“这孩子真是命大啊,这么大的火,听说她爸抱她出来时候早都没了气儿了,这真是,真是祖上积德啊……”人群间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没事儿吧,孩子。”周甲的眼神里流淌出了眼泪了,他关切的问着自己怀里的金铃儿,小丫头这会儿神情似乎更好了一些,她试着直起自己的身子来,对着她的父亲竟然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这就好,这就好。”周甲会心的也笑了起来,他用手拂过孩子身上烧伤的地方,才发现竟然烧到的都是她的衣服,黑黢黢的像个外壳儿一样,也正因如此,金铃儿本人倒是没什么严重的外伤,方才晕倒大多是因为被烟熏的晕过去了。
我和爷爷也彻底放心了,“周师傅啊,你家这些个都是容易着火的东西,你可要当心了。这秋天,本就干燥危险的很呢。”爷爷对周甲说。
“孙老,哎呦我都没看到,这都惊动您老了,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我就走开了一下出门办点事儿,这不知怎么就着火了,都是我的错, 我以后一定小心,对不住大家了,多谢大家帮忙,多谢大家……”周甲说着,起身跟大家伙鞠躬。
“没事儿,邻里乡亲本就应当的,那,你就好好照顾金铃儿,大家伙儿就散了吧……”爷爷对身后的乡亲们说着,不一会儿大家都散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时候, 诡异的事情,却在三天后发生了。
那天正是中午,和今天一样,当周甲急促的敲门声在我和爷爷耳畔旁响起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周甲那副神神叨叨的表情,开门进来后,蹑手蹑脚的把门掩上,好像被谁跟踪了似的,对着我和爷爷十分小声的说,“孙老,我发现,我家里那个,不是我的女儿金铃儿!”
“那是谁,你别开玩笑了周老板,大白天的,说的这么邪乎。”我不以为然,不待爷爷开口,就率先打断了他。
“哎,真的 。”周甲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根儿,看的出来,他十分笃定,却还是压抑着不敢说出什么似的,“孙老,这纸人生意,多少也是赚的阴门的钱,这些事儿,我多少还是有点知道的,她是我的女儿,我还能认错了不成,她真不是!”纸人周双眉紧蹙,越说越惊。
“比如呢?”爷爷看着他,淡然的问。
“哎,这稀奇事儿多了去了,你不知道,自打那天火灾后我救了她,这娃子醒来之后就一直对我笑你知道吗,我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笑,起先我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过两天就好了,谁知道大晚上我去如厕,竟然看她在我那后院子的堂屋里生啃那上贡的蜡烛!你说,是不是疯了,我叫她,她扭头还是对着我笑,也就罢了,她还口口声声的让我去死……”周甲越说声音越小,“这不,我敢情觉得这肯定是什么邪祟上身了,您老,可定要救救我和我的儿啊……”周甲这时,终于憋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别慌,我跟你看看去。”爷爷扶起他说,“我就说,那天那么重的伤都能好起来,看来,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
下午,我和爷爷顶着明晃晃的大日头跟着纸人周来到他家,进了屋一看,眼前的一切可不如同他说的呢,这眼前的女娃子嘴里正啃着两根胳膊粗细的红蜡烛不说,满地的狼藉,散落的纸张不说,眼神愣愣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副笑容,我们看见,那地板上,分明还有一只脖子被生生咬断的死猫……她的嘴角正挂着血,笑的让人忍不住发怵,见了我们,她笑的更欢了,嘴里不停的说,“都要死,都要死……”说完,就丢开蜡烛向我们扑来。
爷爷当机立断,即刻从怀里“嗖”的一声丢了一个东西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张牙舞爪的女娃子金铃儿就被钉在原地了,仔细一看,原来爷爷是用了根针——此刻正不偏不倚的扎在了她的眉心中间。
“爷爷,这是什么?”我随口问道。
“锁魂针”。爷爷发针之际,仍不忘言传身教。
我只知道这镇魂钉是最早时候起源于茅山一派用来驱魔逐妖的法器,还从未见过这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锁魂针呢。其实这针的大小和绣花针并无二别,就和钱先生的缝尸针一般,此刻却发生了巨大的效用,那金铃儿忽的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哎呀,孙老,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周甲走上前去,对着那已然失了生机,连头都耷拉下来的金铃儿,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说着。
“你家的娃,怕是不行了,她这个样子,敢情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了,你仔细想想,最近或者这娃自己个儿,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犯忌讳的事儿?”爷爷站定,对他侃侃而谈,“这邪祟上身定是有个破绽的,断然不会毫无缘由,你自己想想。”
周甲急的原地打转,来来回回的走着走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哎,我怎么会得罪什么人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每天睁开眼都是想的如何如何谋生,天天都恨不得窝在铺子里面干活儿呢,我哪有这空闲去得罪人啊,还有,我这平时见的最多的就是棺材铺的赵老板,除了给他供货,我这接触到生人的机会都不多啊,近期也没什么大户儿忽然死了人从我这订纸器……”周甲说着,脚上的步伐却忽的停下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墙角,好像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一样,越睁越大……
“目眦眶裂”,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这个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