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氏的宗祠建在涂山府的最深处。
和前院的热闹相比,这里冷冷清清的。
沿着石板路一路向前,两边的树木遮天蔽日,偶有微风吹过,小夭感觉十分凉爽。
又走过一座小桥,道路两边出现了八个九尾狐造型的白色石雕。石雕狐狸眼睛黝黑灵动,宛如活物,直勾勾盯着贸然拜访的小夭。
走近观察,小夭发现这些石狐全部都是用整块的白玉雕刻而成,眼睛的部分嵌入了桂圆大小的黑珍珠。
这通往祠堂的路怎么修得跟古墓前的墓道似的,小夭感觉有些慎得慌,赶紧握紧了相柳的手。
再往前,就有守卫看守了。
小夭有些为难,相柳却微微一笑,抬手放出灵力,遮住两人的身形。
小夭除了在玉山时为了早日下山疯狂修炼之外,其余时间都有些倦怠。
相柳经历过死斗场的百年历练,对实力的提升有着近乎执念是追求,短短时间,就把小夭从玉山带出来的功法学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融会贯通创造出了自己的功法。
他现在的隐身术,就连善于追踪的涂山璟也看不出破绽。
俩人悄无声息的越过守卫,进入了涂山氏宗祠内部。
小夭原本以为大荒首富涂山氏的宗祠应该是一个庄严的建筑。
没想到涂山氏宗祠会是一个溶洞,洞口处随着山石的形状,雕刻着一些翘起的飞檐。
飞檐之下,是一个石雕的牌匾:
涂山氏宗祠。
小夭走入洞中,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山腹,顶部有一个洞,天光从洞口倾泻而下。
和天光一起落下的,还有一道小小的瀑布,瀑布的水流在山腹正中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塘。
借着天光,小夭看见在山体墙壁上嵌着很多灵位,想必就是涂山氏的各位先祖。
水塘边上,涂山太夫人正伏案跪坐,抄写着什么。
洞里点了许多檀香,檀香的味道熏到鼻子,小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的贴身婢女鱼儿听见声音,神色一凛,大喝:“什么人!”
小夭从阴影中走出,对涂山太夫人甜甜一笑:“涂山奶奶,是我。”
涂山太夫人抬眼看向小夭,面色微沉:“玉山小神医,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涂山禁地!”
无论是玉山的王母,还是人间的帝王,多少都要给涂山氏几分薄面。
小夭一个玉山上的小医师,竟也敢擅闯涂山祠堂。
小夭指了指脚下的石雕门槛,委委屈屈地辩解:“涂山奶奶,我没越界,也没有任何不尊敬涂山先祖的意思,我确有急事找您,您又一直避而不见,我实在没法了才出此下策。”
鱼儿起身看了一看小夭的位置,确实并未越界。
涂山太夫人在鱼儿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小夭面前,拐杖重重在地上一杵:“你最好给老身一个合理的结实,否则就算你是玉山王母的人,涂山氏也绝不善罢甘休。”
小夭有些为难,传音给她:“事关篌公子的母亲。”
涂山太夫人眼中闪过惊讶,垂眸思考片刻,吩咐道:“鱼儿,扶我回落雨轩。”
跟在涂山太夫人身后走出宗祠,小夭这才发现,在涂山氏宗祠附近还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小院。
在院中坐下,涂山太夫人沉声问道:“说吧,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小夭看了看鱼儿,说:“这个秘密,我只想说给奶奶一个人听。”
鱼儿还想说什么,涂山夫人却点了点头,示意她离开。
待她走后,小夭对相柳说:“相柳,这个秘密你也不能听,麻烦你出去后帮我设置一个隔绝人声的结界。”
一切准备妥当后,小夭先朝涂山太夫人一礼,开门见山道:“我知道篌公子的母亲并非涂山夫人。
他出生后不久,母亲就过世了,您把他寄养在了涂山夫人名下,对外谎称涂山夫人诞下一对双生子。”
涂山太夫人眼神微眯,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小神医不知从哪道听途说的这些流言蜚语,篌儿和璟儿都是我看着出生的,身世绝无虚假。”
小夭笑了:“哦?是吗?
那为何所有人都默认涂山少族长只能是次子涂山璟,绝不能是嫡长子涂山篌?
那为何退婚那日涂山夫人如此怨恨篌公子,恨到想要当众杀了他?
为何您在璟退婚之后,闭门不出,躲在祠堂日日抄写涂山氏祖训?
就连涂山夫人身中奇蛊行为怪异也不曾踏出祠堂半步!”
涂山太夫人握住茶杯的手一顿,半晌,她说:“你还知道了什么?”
小夭接着说:“这些只是我作为一个外人看到的异常,您觉得继续下去,当年的秘密还瞒得住吗?篌公子并不愚笨,这么多年我不信他毫无察觉,或许他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如果某一天,这个事实突然摆在他的面前,您觉得他会怎么做?”
涂山太夫人其实都明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就是他们兄弟相残的那一天。
只是她还留有一丝希望,喃喃地说:“篌儿与璟儿感情亲厚,或许不会有那么一天。”
小夭顿了顿,问她:“篌公子从小最敬爱涂山夫人,事事期许涂山夫人认可,却被处处嫌恶。您不会真以为涂山夫人这些年是得了怪病吧?
她是被篌公子下了蛊,这个蛊让涂山夫人偶有短暂的失忆,让他能够获取片刻的亲近。但蛊虫损害了涂山夫人的身体,让涂山夫人精神失常,出现自残的侵向。
所以他又下了第二个蛊,用自己的生命给涂山夫人续命。
璟退婚之后,涂山夫人有两次想杀他,他绝望之下给涂山夫人下了第三个蛊,彻底控制了涂山夫人的神智。
他早就被逼疯了,您能保证一个疯子在知道真相后,还能念及兄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