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的双眼里满是诧异,颤着声,“这件事跟我无关!”
她将那黑色的录音笔捏在手里,一股无名的寒意从脊背散开。
整个人都被那股名叫背叛的感觉侵蚀吞没。
当时被绑架时,她偷听到绑匪打电话,那个绑匪挂了电话,骂了一句‘妈的,要不是这姓卫的出价高,劳资是真不想干这票’。
就是这一句,她明白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是卫商吩咐的。
她醒来后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卫商要连着自己一起弄死。
现在,江慕慕又带给她这么一个惊天噩耗,自己居然变成了这一切的幕后真凶。
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般,她抱着脑袋,久久不肯出声。
江慕慕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唇角浮现一抹淡笑,“他坦白收到过你给的钱,称所有一切都是你的策划。”
“而且……我们确实在你的账户里找到了这笔转账交易。”
“另外就是,风氏电梯突然坠落的事情,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胡说!都是在胡说!”
柴玉尖叫起来,拿起身后的枕头朝江慕慕扔过去。
江慕慕偏头拿手一挡,垂眸嗤笑,“我出了这个门就直奔警局,把我手上的证据全交给警方,到时候看你上哪儿发疯。”
柴玉一听警局两个字,干涸的唇颤抖着,“去哪儿说都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她抓着录音笔,四处寻找着什么。
看到卫生间的门之后,疯了一样跑进去,将录音笔扔到马桶里,随着马桶抽水声响起,她狂跳的心开始归位。
“江慕慕,你不是有能耐吗?证据都没有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江慕慕缓缓站直身子,语气冰冷,“扔了没事,这东西还有很多份,还要的话我叫人送过来。”
听到这句,柴玉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顺着门坐了下去。
随后膝盖擦着地来到江慕慕面前,她抓着江慕慕的脚踝,喃喃自语道:“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她不能坐牢。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从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成为百强企业的法务部律师,这一切的努力绝无可能付之一炬。
她努力攀附卫商为的是什么,是为了继续往上爬,而不是背上犯罪的罪名,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你说不是有什么用?除非……”江慕慕放缓了语速,静待柴玉的反应。
“除非什么?”柴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扯着江慕慕的裙摆不放。
江慕慕眉梢带着锋芒,眼尾挑着寒霜,她轻轻蹲下,直视柴玉惊恐的目光,“告诉我,是谁在这幕后操控的一切。”
江慕慕等了很久。
此刻,她需要从对方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那个害她三番两次经历危险的名字。
“不!不行!”柴玉的身子僵着,“她是我的朋友。”
“呵!朋友?”
“看你一副精明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傻子。”江慕慕笑了。
“她瞒着你害我,连带着你想一起弄死的时候,她想过你是她的朋友吗?”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柴玉捂着耳朵大叫。
声嘶力竭过后,她双手撑着地,木然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
今天要是不坦白,江慕慕一定会把自己送进警局。
最重要的是自己。
看来只得先把卫商出卖了,具体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卫商。”
“从你来到M市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要去风氏接洽,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是她的情敌。”
“后来,我得到她的授意,在风氏的电梯里做手脚,害得你差点没命,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
江慕慕听着这些自白,阖眸掩盖住满腔的怒意,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我只做了这一件坏事,度假村的绑架和我真的没关系。”
“我拿这件事作为交换,你可以放我一马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柴玉的声音哑得可怜,“我求求你,我做坏事都是因为卫商逼我的,我不是有心的。”
绑匪说的那句话证明她还有用处,她不能把所有的底牌全都亮给江慕慕。
江慕慕定定看着柴玉,她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很多东西。
害怕,惶恐,隐瞒以及欺骗……
她深知柴玉是个什么样的,真话搀着假话一起说。
但她需要柴玉所说的真相。
“一个帮凶一定会为自己留后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保留了证据,对吗?”
柴玉再度紧绷起来,眼神戒备道:“你说过的,只要我说出她是谁,你就不会带我去警局。”
“我要你把手中的证据给我。”
“你疯了!江慕慕!”
柴玉的眼神一度变成了狠戾,“这些给了你,我也会受到牵连,是你说只要我供出是谁,你就会放了我,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江慕慕冷笑,“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诚信二字。”
柴玉瞬间觉得骑虎难下,有种被江慕慕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给了江慕慕证据,自己就会成为卫商的敌人。
明面上的敌人,卫家的敌人。
今后,在M市便再无立足之地。
她看向江慕慕的眼里有怨恨,“你个骗子!”
江慕慕继续说服,“柴玉,做了坏事不可能逍遥法外,摆在你面前的不过就两条路。”
“作为电梯坠落案的从犯,成为污点证人指控卫商。”
“又或者作为度假村绑架案的主犯,承受莫须有的罪名,接受审判,这些你好好想清楚。”
说这些话时,她扫过地板上自己的模样,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和柴玉谈判的人好像不是自己。
这个人善于威逼,善于精神摧毁,和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江家小姐背道相驰。
她变了。
经历这么多伤害,她必须变得坚强,要比对手思虑更加周全,这样才能保全自己,为自己赢得公道。
两人对峙良久,柴玉最终败下阵来。
她光着脚重新回到病床上,神色颓废不已,“给我一晚上时间考虑。”
江慕慕神色复杂,“可以,但只有一晚。”
她最终还是败给自己无用的善心,退让了一步。
起身推门那一刻,她转过头对身后说道:“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当然,那些没有做过的,坚决不能认,你说对吗?”
柴玉把头蒙在被子里,并没有回答。
江慕慕走后,柴玉立刻出了房间,在护士站打了个电话。
她冲电话那头说道:“我有事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