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慕衣服脱到一半,视线落在男人被西装裤包裹的,有力的双腿上,她忽然僵住,整个人羞得抬不起头,磕磕绊绊开口质问。
她要脱衣服,他怎么还站在这里?
秦隽疏离的深眸笑意更甚,声音染上暖欲,微哑,“我不能在这吗?这里也是我家,是夫妻共同财产,浴室理应有我一部分。”
他声音轻慢有力,一字一句,游刃有余的撩拨她的心弦。
“你的身体,也理应有我的一部分。”
他一步步靠近江慕慕,大手看似随意的搭在她的腰上,可实际上,却将江慕慕整个人困在他手掌心的方寸空间里,强势又霸道。
眼前的脸越凑越近,江慕慕心神大乱,极速倒退两步,膝盖弯撞在浴缸上,整个人往后摔。
秦隽脸色一变,一把将人捞起,两人一块摔在了地上,江慕慕趴在他怀里,余悸未消。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没事吧?”
江慕慕吓了个半死,小脸煞白,弓着身子连忙到处查看他有没有断胳膊断腿。
下一秒,秦隽大手猛然掐住了她的手腕,一双黑沉的眸子深处,曜然的两簇火苗,像是要把她燃烧殆尽。
江慕慕被那双眸子吸引住,不敢动作。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气氛怪异。
“你再摸来摸去,就有事了。”
他眼神撩人,江慕慕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脸颊绯红,“不正经!”
她麻利的从他身上起来,把人拉起来,赶出了浴室。
三十分钟后,江慕慕披着一头湿发从浴室出来,卧室里面空无一人,她奇怪的到处看,终于在阳台找到了人。
秦隽正在打电话。
察觉到江慕慕的视线,他冷淡抬头,简单的回了一句,面不改色收了手机,推开阳台门进屋。
随手拿起旁边的吹风机,他将人按在梳妆台前,开始帮她吹发。
江慕慕心里面软乎乎的,乖乖的坐好。
“仔细算一算,我和颜颜认识也有十几年了,真奇怪,我漫长的二十多年光阴里,曾经失去过很多东西,可唯独和颜颜没有散过。”
小时候,江父江母以极其高的标准要求她,江慕慕必须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一个,必须是最亮的太阳,必须衬得其他小行星黯然失色。
在这种教育理念下,理所当然的,她没了朋友。
但幸好,她还有重视她的父母。
所以哪怕孤僻,江慕慕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抗,她一直是个乖孩子。
直到再大一点,身世的问题出来,她连父母都没了。
很奇怪,这世上什么东西她都能够轻易失去,唯独颜颜。
不论是出国,还是小时候被当成陪衬,亦或者是不久前的吵架,她们两人始终散不开。
“颜颜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热情洒脱讲义气,漂亮优秀又仗义,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江慕慕磨了磨牙,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当然,周守言那个睁眼瞎除外!”
秦隽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并不多话,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黑发里穿梭,细心的将每一缕吹干。
江慕慕絮絮叨叨讲了许多,直到讲到自己口渴,她才蓦然意识到贺俊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她有些愧疚,他和颜颜并不熟,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自己说这么多,他一定觉得很乏味吧。
秦隽将她的头发吹干,放下吹风机,下一秒轻而易举的抱起了她,将人放进了床上,用被子裹好。
“别着凉了。”
被薄薄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江慕慕露出一双眼睛,随着贺俊的动作转来转去。
滴溜溜的,像只小松鼠。
秦隽心尖一软,他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江慕慕顺着他的手蹭了一下,“就是想看看你。”
就是想看清楚你,牢牢的记在心里,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在心里描绘出你的轮廓,眉眼,笑容。
“阿俊,你再和我说说你的事吧,我想听你的事儿。”
贺俊的动作一滞,从和三如流的问她,“那你想听什么?”
“明天就要去见爷爷了,你还没告诉我,爷爷喜欢什么,对孙媳妇有什么展望?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说着说着,江慕慕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忐忑。
她自顾自的陷入了怪圈,并没有留意到身旁的男人松了口气,但面色晦暗不明。
“要是不喜欢我也没事!我很会和长辈相处的,只要有真心,总能够打动人!”
江慕慕在心里想了一遍最坏的结果,最后得出结论。
她是真心想要和贺俊白头偕老,过完一辈子,无论有多少阻碍,她都有信心能够战胜它。
她兴奋的翻身,抓住了贺俊的手,“我准备的礼物,爷爷会不会喜欢?阿俊,你再跟我说说话吧,多说一点你和爷爷的相处细节……唔……”
床铺发出吱呀响声,江慕慕被贺俊压在了身下。
“运动可以助眠,要是睡不着,咱们做做运动?”
江慕慕哈哈干笑,“睡得着,现在就睡!”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快准狠的关了灯,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面。
运动确实可以助眠,可以他的耐力持久力,那就不是助眠了,那叫做一夜不眠!
她可不想到了明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去见爷爷!
暗处,秦隽盯着缩成一团的小兔子,扯了扯嘴角,幽深的黑眸却生出两分疲惫。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这几天,江慕慕如何用心,他都看在眼里,她真心想要融入他的圈子,他的家庭,想要被他的家人认可。
她就像支向日葵,灿烂而热烈。
阳光,雨露,将她喂养的很好,娇贵又懵懂。
可是,他是挣扎在阴暗角落里的生物,在他的世界里,只剩弱肉强食,生死自负。
他的身边,从来都不是向日葵能生存的地方。
秦隽闭了闭眼,心中头一次生出愤懑和不甘,枕在脑后的手青筋暴起。
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一切,背上这幅重担?
他能找来人扮演家人,可是,谎言骗不了一辈子。
一个谎要用千百个谎来圆,事到如今,这段婚姻,这段关系,已经成了一座飘在虚空中摇摇欲坠的海市蜃楼。
秦家不会承认她,姑姑更不会接受江慕慕这个无权无势的假千金做侄媳妇。
在姑姑心里,感情总有一天会消弭,唯有权势和地位,才是登天梯。
甚至在他认识江慕慕之前,他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