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这家酒肆摊位,相比于其他摊位明显小了很多,案板上布满灰尘,像是从许久没有打扫过的库房中随意拉出来的陈旧木板一般。
只见一个邋遢老者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满头银白色大胡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酒气。
老者并没有像其他摊位一般热情地迎接李广,反而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闲散地从身旁的大葫芦中,浅浅地给李广倒上了一小杯酒出来,懒洋洋地问道:“小子,你已然尝遍各家美酒,可否品出哪家的酒是最好的?”
李广微微一愣,有些嫌弃地看向眼前的老者,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无奈地回道:“各家之酒都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美酒,每一种都有着各自美妙韵味,晚辈不才,暂时不能决出谁高谁低。”
老者戏谑一笑:“放屁,他们的酒也配称为这世间最顶级的美酒?”
此话一出,顿时四周酒肆之人全都恶狠狠地看向老者,满眼愤怒之色。
老者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踉踉跄跄走到李广身前,随即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酒嘛,确实都有着各自奇妙滋味,你说不出哪一种酒的滋味更好也情有可原,就像吃个包子,有人喜欢吃咸口的,也有人却觉得甜口的更香。”
此话一出,四周酒肆之人这才脸色稍缓很多。
但此刻邋遢老者画风再次一转:“但换一种说法看,他们的每一种酒,其滋味仅仅都是个中唯一罢了,也就是说这些酒都一样,都不咋地!”老者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余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的酒肆摊位,满眼戏谑之意。
四周酒肆之人全都躁动不安起来。
“老人家,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太合适吧?”李广微微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呵呵,不太合适吗?小子,看在今日你我有缘的份上,且让你尝一杯老夫亲自酿的酒吧。我这酒啊,不同人喝了,可是会有不同的感受哦。”老者悻悻地说道,随即将一小杯酒递到了李广身前。
“哦?真有这么神奇?”李广顿时惊疑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怔怔地接过了酒杯。
从外表看去,这杯中酒水并没有如其他摊位酿制的美酒一般灵气盎然,甚至可以说连半分酒气都没有,它就如井水一般,平平无奇。
李广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随即一口便将此酒喝下。
然而,令他惊疑地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半分酒意,相反只觉得此酒甚为苦涩,甚至难以下喉,但紧接着,一股莫名的苦闷感便袭上他的心头。
李广震惊不已,刚要说些什么,但这时他的眼角处突然开始潸然泪下,他居然开始不自主地哭泣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我这是....”李广泣不成声,满眼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戏谑一笑,微微说道:“小子,我这酒啊,名为''百味人生''。喝下此酒之人,都会因为自身遭遇不同,产生不同的情绪反应。从你刚来到酒街之时,我便已经察觉到,你这一生经历了太多苦难。但你却始终保持着一副洒脱的形象示人,真是难为你了。所谓己不由心,身不由己,不管你表现得如何洒脱,不敢正视自己过去的你,又何谈可以获得真正洒脱自由呢?”
李广眼中一惊,怔怔地看向老者:“老人家,你知道晚辈的事情?”
老者撇了撇嘴,戏谑一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的事啊,只有你自己知道,或者是你是否愿意知道而已?”
此话一出,李广心头一震,顿时若有所思起来,沉寂片刻,他竟直接盘坐在地,闭目养神起来。
“他这是?顿悟?”周围不少修士立刻就看出了李广此刻的状态,纷纷露出震惊不已和羡慕的表情。
不少修士一脸错愕,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邋遢老者起来,纷纷上前欲讨要酒喝。
但老者却冷冷一笑,一把将酒葫芦给收了起来,冷冷说道:“我这酒啊,只赠予有缘之人品尝,你们啊,想喝老夫的酒,门都没有!”
“那这小子怎么能喝?”不少修士悻悻地指了指正在盘地顿悟的李广,不满地问道。
“看着顺眼,可以吗?”老者戏谑一笑,冷冷地说道。
“你!”众人被气的不轻,纷纷怒目圆睁。
......
半小时后,李广猛然睁眼,眼中一片清明。随即他激动地看向老者,躬身一拜:“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明白了。”
“真明白了?”老者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李广一愣,随即坚定地说道:“嗯,想明白了!”
老者洒然一笑,没好气地说道;”明白个屁,你还差得远呢!“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破烂的书籍和一块古朴的玉佩,扔给了李广:”小子,你我有缘,这本《酒意》就暂时借你观看,看完后到城南老酒斋还我。至于这玉佩,你可得收好了,不久的将来,对你有大用。“
“多谢前辈。”李广眉头微皱,虽然不明白老者此举有何用意,但还是恭敬地收起书籍和玉佩,躬身道谢。
“行了,老夫也该走了。”老者微微点头,随即便收起了摊子,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周围人早已议论纷纷不断。
“老酒斋,我在这南云城大半辈子了,怎么都没听过?”
“我倒是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南云城最南边不是有个废弃酒庄,十年前就已经荒废了,好像就叫老酒斋吧。”
......
李广深深地看着老者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心中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不多时,他便招呼着楚歌和李嫣然,三人也一同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此刻,李广整个人的状态已然焕然一新,那股忧郁低沉的气息荡然无存,眉宇间更是多出一抹洒脱之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放松了许多。
“楚老弟,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李广轻轻拍了拍楚歌的肩膀说道。
楚歌刚想点头回应,突然,一道身影猛然挡在了三人的前方。
此人衣着华贵,身材略显肥胖但一点也不油腻,一看便就富家子弟。只见他直直地盯着李广,眼神热烈,满脸笑意,躬身道:“这位兄台,在下钱多多,刚才见你在品酒会上顿悟,着实令我震惊不已,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兄台结交一下?”
“你姓钱?大通商会钱家的钱?”李广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正是!”钱多多满眼笑意,显得十分客气。
李广沉思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好,钱少爷,在下李广,很高兴认识你。“
“哦?你姓李?”钱多多有些惊疑地打量起李广来,眼神在其身上不停游动。
李广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天剑府李家之人,怪不得气质如此不凡。”钱多多顿时满眼欣喜。
这时一旁的楚歌和李嫣然,也赶忙自我介绍道:“我叫楚歌,她叫李嫣然,我们都是隐岳宗弟子。”
“哦?你们莫不是就是此次代表隐岳宗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钱多多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人。
“正是!”楚歌和李嫣然纷纷郑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那可巧了,我也会参加了这次的宗门大比,我代表天韵宗。”钱多多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什么,你代表着八大修仙宗门综合排名第一的天韵宗?”楚歌三人震惊不已。
“诶,你们不用惊讶,我的实力一般般而已。走,相见既是缘分,我请你们到春满小院坐坐。”钱多多悻悻地说道。
“春满小院?钱兄好大的手笔,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广略有些震惊,但随即拍了拍楚歌的肩膀,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四人便朝着那春满小院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这茫茫灯火闹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