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年纪四五十岁的模样。
周宁不了解她的身份，但是听到她的话，却还是轻笑了一下。
“不是我的诺，又何谈毁诺。”周宁先是淡淡地否认了一下女人的说法，随后下巴微抬，一副傲然模样又说道，“况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们非要逼着我认下这桩婚约，可我偏不认，你们又能怎么样？”
周宁扫了一圈，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转身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乔家人大多都自恃身份高贵，一向讲究门面礼节。
见到周宁这样目空一切，心里气得牙痒痒。
“周宁，你真当我们周家是吃素的？你若是不遵守诺言履行婚约，我敢说你们周家，必定身败名裂！”
听到这句话，周宁险些笑出来。
这是干嘛，搞的像是武侠一样。
周宁突然想到宋祈年以往在跟其他人谈判的时候，时常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明明对这件事很在意，却总是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即便是后面谈不下去，他也依旧能保持云淡风轻。
周宁自认为没有宋祈年的气场，但是她没有还不会装么。
她微微垂眸，低头摆弄着指甲。
回忆着宋祈年的模样，然后不由自主地模仿。
“嗤，你们当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封建社会吗？现在这年头，想败坏一个公司的方式有很多，但是洗白的方式也不少。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洗白吗？就是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以像是洗衣服一样，把泼过来的脏东西都洗干净。行业艰难，但不至于连水军都请不起。”
周宁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蹙了蹙眉，“你们是不是连水军都不太懂啊？”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这件事，不论怎么说，都是我们乔家有理，管你什么水军陆军，不信我们就试一试。”
看得出来，乔家人是真的被周宁激怒了。
好歹也是世家大族，被周宁这样一个小辈当面叫嚣，确实有些下不来台。
周宁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僵持下去。
她只是轻轻抬腿，轻跷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椅子扶手上。
“激动什么，其实你们非要我履行婚约，不就是为了乔周两家的合作么。这年头离婚率节节攀升，联姻已经不可靠了。与其靠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反倒不如靠着一份合同来得稳妥。”
“毕竟，婚姻不一定受法律保护，但是合同一定。”
周宁微微一笑，“只要你们需要，我可以安排律师团队，随时拟出一份合作合同，条件可以随便提，怎么样？”
周宁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包括跟着周宁一起来的邓博荣。
“小周总，这恐怕不行。”邓博荣蹙着眉，弯下腰在周宁耳边小声说道。
周宁本还担心乔家人不会同意，但是邓博荣这句话来的太及时了。
邓博荣担心被乔家人听到，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然而周宁回复的时候，却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
“没有什么不行的。既然外公把周氏交给了我，周氏的一切，就都是我说了算。”
周宁看向乔家老太太。
虽然这个老太太不太管事，但是周宁看得出来，老太太是乔家人的主心骨。
如果老太太不在场，或许他们自己就能定下来，但是老太太在场，就必须询问老太太的意见。
“妈，您怎么看？”乔家的儿媳，询问乔老太太的意见。
乔老太太没说话，嘴唇紧紧抿着，浑浊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思索与计较。
“其实说到底，不愿意履行婚约的，只是我而已。虽然我不愿意，但是并不代表周家其他人不愿意。如果乔家同意我的条件，我们仍旧可以在合作的基础上继续维持婚约，直至有人愿意联姻为止。”
“你究竟知不知道联姻的含义啊？你当我们愿意选你？联姻最起码得是集团的掌控者，若是什么边边角角的小角色，你觉得还有必要联姻吗？”
乔家人不满反驳。
周宁听了却笑了。
很好，看样子不是没得谈，只是需要费些时间。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是你们没有考虑到本质。”
“什么意思？”
“联姻的本质，是互惠互利的合作，是牢不可分的关系，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不论联姻的人是谁，都可以，你们觉得呢？”
好在周宁之前跟在宋祈年身边的时候，也没少应付这样的场面，如今撑一撑，倒也能撑得下来。
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周宁认真地查过乔家，乔家主要靠制作糕点蛋糕之类的甜品，跟周家面临的情况差不多，一样也是受众群体变小得了的缘故。
如果较真起来，乔家面临的情况比周家还要更严峻。
宫廷糕点制作方式难，能学会的人寥寥无几，糕点制作完成后，还不易储存，售价偏高，不是大众能在日常接受的甜品。
买的人少，做的人就少，做的过程复杂，能学会的更少。做的好吃的人少，产量就低，产量低单价自然提高，价格高买的人便更少。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所以，周宁很清楚，乔家不一定比周家好过。
“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条件当真我们可以随便提？”乔家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大家都是生意人，之所以强硬地要求周宁联姻，也不过是看上了周家的势而已，总不能是看中了周宁的脸吧。
“当然。但还是那句话，合作是相互的，如果你们提出的条件只利于乔家，有损周家，那么乔家也走不了多远。”
周宁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想得简单多了。
条件你们随便提，但我不一定都会答应。
虽说有点无赖，但是古语有云，兵不厌诈。
“好，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们可以答应你。”
乔家松口了。
周宁垂眸，嘴角含笑。
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周宁收回目光，“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关于中华大秀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