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要见面，周宁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心态去见她。
思索了一路，直到咖啡馆，她都没有想出一个结果。
周宁到的时候，唐霜正在喝咖啡。她比之前显得坦然了许多，但也苍老了许多，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头顶已经有些许白发了。
周宁不明白。离开哥哥不是她想要的吗？为什么最后生活得却是如此的不如意？
“你自由了？”周宁走到唐霜对面坐下，目光直截了当的对上了唐霜。
唐霜看着周宁，扯了扯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不算自由，我能见你，是我趁机跑出来的。三十分钟后，我就得回去。”
“回哪儿去？”周宁问。
唐霜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跑出来见你，是因为听说你哥哥要回来了？”
周宁敏锐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唐霜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十分享受地眯了眯眼。
“听姚抑说的。我偶然偷听到了他跟狸猫打电话。”
“狸猫？”周宁很快抓住重点。
“嗯，狸猫。”唐霜也坦然地就承认了。
周宁手心都在冒汗，她好像快要知道真相了。
随手抓起桌面上的冰美式，狠灌了一口，这才开始向唐霜打听。
“狸猫是谁？”
唐霜噙着笑，双手环抱胸前，幽幽说道，“狸猫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手里掌握着秘药的配方。”
“狸猫是秘药的发明者？！”周宁震惊。
“可以这么说。你们现在在查的南真集团，其实只是狸猫的一个合作厂商而已，这样的厂商，狸猫手里至少有十个。”
唐霜语气轻淡，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十分沉重。
周宁张了张嘴，想要继续问一些什么，但是她想知道的太多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从问起。
“你哥哥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死。”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选择离开？难道离开了狸猫就会放过你？还是说，狸猫的手只能在国内搅弄风云，你跑到国外它就找不到你了？”
唐霜说的话，周宁根本不信。
面对周宁明显挤兑的话，唐霜并不在意。因为她清楚周宁为什么这么说。
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继续说道，“我时间不多，无法跟你解释得太详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在周宁看来，这是一次退缩。
“那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预约下一次见面吧。”周宁讥讽。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小心你哥哥。”
“什么？”周宁没听清。
“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带你哥哥回来的，是狸猫的人。”唐霜语气微顿，似乎是在给周宁缓冲的时间。
“我怀疑，你哥哥跟狸猫，或者跟狸猫的人，认识。”
唐霜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了周宁的头上。
唐霜是疯了吗？
她竟然说，苏予安跟狸猫的人认识？
周宁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父母是因为秘药死的，我哥哥一直在帮我爸爸打理公司，认识也很正常。”
周宁佯装镇定，努力自洽。
她直觉判断唐霜没有说谎，所以内心里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是这样的，哥哥跟狸猫的人认识，只是因为之前苏氏跟秘药有关系。
唐霜看出了周宁的勉强。
她摇了摇头，复而又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你可以想想，你父母都死了，为什么同样知道秘密的你哥哥，却能安然无恙？”
“他并没有安然无恙！”周宁说，“他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他的人生都毁了，这比死亡更难受！”
周宁的话，让唐霜微微沉默。
“是，你哥哥并没有活得很潇洒，但是我还是劝你认真地想一想。我的存在，对你哥哥来说，究竟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唐霜再一次抬起了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
“我时间到了，先走了，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当然，如果你能想通的话。”
说完，唐霜拎起椅子上的包，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桌子上，还有唐霜剩下的半杯咖啡。
她点的是焦糖玛奇朵，甜腻的味道一直盘旋在周宁的鼻息下，让周宁无法忽视。
她拿起自己的那杯冰美式，一口气喝完，就连最后的冰块，她都倒进了嘴里。
凉意从舌尖开始蔓延，顺着喉管，直入胃里。
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周宁才从刚刚的谈话中缓过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了手机，解锁，点击录音暂停。
是的，她从进入咖啡厅开始，就用手机在录音。
周宁故意套唐霜的话，引导她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唐霜也不负周宁所望，每一句话里都含有巨大的信息量。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狸猫的存在。
周宁返回寰宇，将手机里的录音导了出来，将头尾一些无用的信息剪掉，然后分别存入不同的网盘里。
之后，周宁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听唐霜的录音。
时而快进，时而快退，一段录音她反反复复听了十多遍，最后停在了那句“小心你哥哥。”
秦序说，唐霜留在苏予安身边，是因为苏予安知道太多东西，所以要不停地刺激苏予安的神经，让他时刻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
当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太上来。
但现在唐霜的话，点醒了她。
如果苏予安真的知道些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永远地闭嘴。但是狸猫没有这么做，只是派了一个人过来，时不时地刺激一下苏予安，完全没有让他彻底闭嘴的意思。
难道说，唐霜说的是实话？
哥哥他，跟狸猫有关系？
周宁想得头都要炸了，她翻身而起，觉得这个时候需要有个人帮她一起分析。
周宁关了电脑，拿起包包和手机，锁了办公室的门后就走了出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向南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前。
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备用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一扭，周宁办公室的门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开了。
向南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周宁的办公桌桌面上。
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有线耳机，耳机的线尾连接在了桌子下面的机箱上。
周宁在听些什么东西。
向南觉得周宁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应该没有闲心听音乐之类的，所以这个耳机，一定另有用途。
向南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桌面和椅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打开了周宁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