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的是师父东君师娘羲和君和大师兄云中君。
东君威仪,扶郁也不敢拒,“我既然是凰冉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江渊和采薇在闭关,自然就要辛苦辛苦我们扶桑宫和羲和宫。这上奏苍梧的折子,也莫要往楮华殿送了,全送到云梦去吧。”
扶郁不敢说不是,云中君朝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安心。
我放下心来,扶郁不过插手了几日苍梧政事,想来能左右的事情并不多。
云梦来客,行色匆匆,只交待了这一件事,便又匆匆回了云梦。
又来的是太子长琴和凰泠,凰泠看来是出了禁闭,张牙舞爪的,“扶郁我告诉你,你今日逼婚,我明日便打得你满地找牙!”
长琴拼命拦住凰泠,可凰泠半分面子都不给他,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我隔得远,没听到,可却分明瞧见长琴脸色白了一白。
跟着他们两个回苍梧的,是二哥凤里澈,他破天荒地穿戴整齐,往日最爱的乌漆墨黑的袍子也不穿了,向来如鸡窝一般的头发也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去见扶郁,直奔子桑殿,问了我一件事:
“上次你偷偷溜去榣山,给我送枯尘,我和我师兄不是叫你偷带回来两壶酒吗?为庆祝你即将大婚,我们今晚就喝了那酒!”
我气得几乎要和他动手,可一想到,我灵力没他高强,实在是打不过。收了手,悻悻的,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来:
“是啊,太子仗势欺人,二哥不肯帮我,反倒还火上浇油,真可谓,呜呼哀哉!”
凤里澈早就翻箱倒柜地找到了那几瓶梅花酿,正开怀痛饮。他绝口不提凤启,绝口不提祝融衡山,更绝口不提龙族扶郁。
门外传来了凰泠挖苦的声音:
“你巴巴地跟着我来苍梧做什么?人家赤水如阳多么的聪颖,学什么曲子,都是一点即通,一教即会。她会讨你欢心,你找她去,你巴不得每天同她腻在一处呢,你去找她啊。来苍梧算怎么回事?”
长琴很是好脾气地哄凰泠:
“三殿下才是全五方四海,八荒六合最为天资聪慧的女仙,我就喜欢教三殿下弹琴,我那瑶琴可是就叫你一个弹过。”
凰泠像是消了气,不再抢白他,迈步走了进来,就看到豪饮的凤里澈和愁眉苦脸的我。
我和她打招呼,“姐姐,可是关完禁闭了?”
凰泠感叹,“是啊,谁想到我才一出禁闭,你就被我那个坏心眼的师兄给软禁了。”
自从凤启出事,苍梧还是头一次如此齐整,凤里澈、凰泠和我齐聚子桑殿。
凤里澈见到长琴,很是壮志凌云,“师兄!天下之火,我已掌握了个七七八八,三月之后,承袭祝融少君的祭祀大典,我已是胜券在握!”
长琴听他说话,心思却不在他身上,只应付了一句,视线便又有几分心虚地飘回了凰泠。
凰泠拉着我的手,像是被我冰冷的手吓了一跳,安慰着我:
“阿冉你不用怕,天君不过是赐了婚,又没有说是哪日完婚。我们便拖到此事黄了为止,怕他作甚?等我回了风栖山,肯定要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给他使绊子的。”
我苦笑,“姐姐,你觉得,你的这个师兄可还会再回风栖山吗?”
凰泠一时愣住,但她心里,一定是深以为然。
凤里澈将酒一饮而尽,长琴这才发现我藏在子桑殿中的梅花酿,被他师弟全数饮尽,揪着凤里澈的耳朵,嘴中却说不出话来。
我叹气,说出来的话却不知道是对着谁而说:
“我说,之前若柠总是用话提点我,我现在一想,天君赐婚这事,早有端倪,他那是叫我提早做好准备。就连涂山镜也问过我,若是天君赐婚,我该怎么办?谁想到就一语成谶,成真了?”
长琴收回揪着凤里澈耳朵的手,恢复了些上神威严:
“青丘的狐狸,各个绝顶聪明,防风若柠又是行走的八卦传闻百科全书,他们两个会猜到,倒也不出奇。只是我之前向来听闻,明明天君有意赐婚的,是神农家的朱襄锦莳,可不是你。”
“不知怎的…”长琴突然顿住。而我听他提起锦莳,更加头疼。
长琴自顾自地继续:
“据我之前线报内容,朱襄神农本同天君讲定,龙族居烈结亲,天君赐婚扶郁和锦莳,神农居烈助天君在五方四海,八荒六合广布棋子,而在九重天之上,他们平分三十六天。”
“当时我就觉得不可信。神农是同轩辕交好的神族,怎么可能会帮天君推翻轩辕,更何况天君打着的是伏羲的幌子,谁知道究竟是不是伏羲后人呢?”
我一怔,看来长琴也知晓此事。再看凰泠和凤里澈的脸色,也不觉惊异,想来此事都早有耳闻。
我心中深觉我的愚笨,当真是苍梧第一。
长琴见我神态,有些惊讶,却不是大惊失色,便明白我也对此传闻略知一二:“阿冉,瞧你的样子,你竟是不知何时动了脑,也知道了此事?”
我点头回忆:
“上次在轩辕丘后山,围剿饕餮,意玄上神曾说过此事,如此看来,天君的打算,几乎是人尽皆知啊。我本以为他不过是要天君连任,没想到,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竟然是想要全五方四海,八荒六合全部臣服于他。”
长琴的面色,闻言一动,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又像是揪到了谁的错处,想求些好处。
“衡山榣山,和你们苍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知苍梧的想法,不过我们祝融的想法是置身事外,不想迈进这浑水。”
凤里澈凝思,收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置身事外,也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神农倒是想做根墙头草,可天君怎会轻饶他?朱襄锦莳在九重天司职,居烈山便多了颗被龙族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