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鸿蒙和洪荒时代,上神还曾吃过人和凤凰?”我这一句诘问不经大脑,就这样带着些愚蠢,被脆生生地问了出来。
意玄的脸挪开,我心中暗松了口气,凑得那样近,是想吓死我吗?
他的嘴角勉强抽动,像是被气笑了,又像是觉得我这个问题十分荒谬,不愿再理我。
双手紧紧交握,继续向前。我的心中却仍是在胡思乱想,上次在留水宫,他就握着我的手,检查伤势看了半天。
难道在他心里,我就如此的不中用吗?
又向禁地深处行了一阵,我突然想起,这次进禁地和上次原来是大不相同的。
心中有疑,不由直接开口问道:“怎么这次不用走那迷惘之境、千千之境、了了之境、灵虚幻境的?”
他闷笑一声,“你倒是记性好。”
他侧头,双眼再次透出如星似月般璀璨的光芒。
不是血月的光倒映在他的眼里,而是他本就如星似月般璀璨。他本就是北方天界的玄帝 — 高阳颛顼座下的司冬之神,地位尊贵。
是我一直以来,不甚懂规矩。
“这次不同。上次是高令行带着那头同你有缘的饕餮和玉山不死果树打开了禁地禁制,躲进了无神之地,又趁着你在不同幻境中分心,令饕餮一掌将你打落无神之地。那次我们不是用五行法阵才打开的禁制吗?这次只是加固禁地的法阵,确保引饕餮入阵之时,万无一失。”
我回想了一阵,果真如此。可是难道这次又要进幻境吗?
我心中十分惧怕,再次无甚规矩地大声问他:
“我可不要再进什么幻境了!上次无神之地的莫是城和华胥国真的是将我折磨得好惨,我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我现在恨透了关禁闭。刚出无神之地,师父又要把我关上思过崖,弄得我连话都讲不出。我真是受够了!”
听完我的抱怨,他不气,嘴角反倒挂上了真心的笑,“你放宽心,今次有我在。保你不必再进那上古幻境。”
我好奇:
“将饕餮引入阵,究竟要怎样再溜出去,留一个缺口吗?若是留一个缺口,万一我们动作不够快,被饕餮也溜出来可该怎么办?”
他变了神情,再次变回那个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北海水君。
他耐心解释:
“饕餮们的神识共通,你只要可以操纵一头饕餮,便可以试一试操纵饕餮群。在无神之地时,你同那头叫小黑的有缘,每日喂养,总该是有些情分在的。小黑若是和这些饕餮共通神识,总归会有几头饕餮,会听你号令,替我们抵挡一阵。我们便趁着这一阵,抓紧时间出阵。”
我更加好奇,“可万一我一头都无法操纵呢?我只吃过那一颗不死果,不像高令行他们,每天都吃,效用自然是不同的。”
他语气淡然,可态度坚定:
“不怕。若是你无法办到,我自会留下,助你们出阵。”
这次换成是我紧张了,我站定,左手使劲拉着意玄,想将仍稳步向前的意玄扯回我的位置。
心中急,语气自然也是急的:
“只留你一个对付饕餮?万一出错可该怎么办?我心中不安,你不能这样!我会受良心谴责,寝食难安的!”
他的脸上再次浮出那种似笑非笑来,这表情我也是曾见过的。
初见时,在苍梧,他就是用这样的表情问我,你怕我?
他不答我,只是挂着抹琢磨不透的笑容,仿佛我的这句关心很是无用。
血月几乎低到我的脸上,我伸手想摸下那血月,是否真实可触。
耳边传来意玄急急低呼,“不可!”
我忙收手。
“这便是后山禁地的禁制,法阵的关键便是这血月。血月出,白日现。血月落,黑夜始。”
意玄松开了一路牵住我的右手,双手结印,使出了个探灵决,检查那血月禁制是否有缺漏。
我一下重获可以四处溜达的自由,正打算看看此地的玄机。
意玄目不斜视,双目紧盯那血月,却还是知道我的心思,“别乱走,小心再走散了。”
闻言,我乖乖立定,再次站在意玄的右侧,看他施法。
看了一会,血月的那侧却是传来了若柠和涂山镜的谈话。原来他们在血月的另一侧,也正施法检查法阵缺漏。
我本想出声问他们可有发现,意玄却突然转了头,朝着我摇了摇头。我最是听话的,便闭了嘴,等着听那边的动静。
若柠的声音传来,想是怕涂山镜听不清他的大嗓门,声调还格外拔高了几分:
“凰冉怎么会看上那个幽都未野呢?我先前一直在罗浮山,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我知道她的脑子没那么灵光。可居然会看上那个未野,我真是不理解。难道就因为江渊帝君和采薇君后多夸了几句未野花草伺候得好,凰冉就觉得未野真还不错?”
涂山镜也颇为不解:
“自打她出了苍梧,来了轩辕丘,那便就是我同她待的时间最长。我也是真没瞧出,她怎么会对那个未野动心?莫不是被关禁闭时间久了,脑子就更加的不好使?”
若柠很是赞同:
“我觉得你说得还真有理。先是被关后山禁地,放出来了就有点傻,那么简单的炼器考核也给搞砸了。然后又被困无神之地,这一放出来就更傻了。好容易叫人家意玄上神带着扶郁和屠缪给救出来了,又是直接关思过崖。这一关可好,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她凰冉可真行,我真敬她,五方天界头一号!”
涂山镜倒是很够意思,颇为我辩驳了几句:
“她在无神之地时你没瞧见,你是不知道。她在无神之地,虽然凄惨,倒还是真动了脑子的。那个高令行被耍得团团转,也有她的功劳。我倒觉得,无神之地一遭,她好像还机警了不少。”
听着若柠这个天下第一大八卦,和涂山镜这个最中意使魅惑之术的主儿,大声谈论着我的脑子究竟是好不好使,我实在是气极。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怕是开染料铺子都够用了。
意玄挑眉,朝我比了个口型,示意我过去。
我凑了过去,他却还嫌不够近,身负以水化冰秘技的北海水君,呼吸却是罕见的温热。
他的鼻息喷到脸上,我的脸更红了。
直到我的耳朵附在他唇边,他的唇几乎要触到我时,他才开口轻声发问:“你真是因为脑子不好使,才对幽都未野动心的?”
此言一出,换成我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