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不答,却是看着我,一副恨我不争气的样子,“阿冉,你啊你,你糊涂啊…”
我忙拉了拉未野的衣袖,催他快些走,见未野走远,我才不住地朝着长琴作揖,求他:
“长琴上神,我求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和我二哥三姐还有大哥,总之就是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这件事。长琴上神,我求你,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长琴像是气极,挥挥袖子,“算了,我帮你还帮的少吗?你们苍梧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
我好奇,“还有谁,不叫你省心?你在这里等谁?”
长琴冷笑,“还不是你三姐凰泠。”
“她怎么了?她也闯祸了?”
听出我语气不自觉带上的几分幸灾乐祸,长琴伸手给了我一个暴栗,很没有好气的:
“她倒是没闯祸!但也跟闯祸差不多了。她和她那个好师兄扶郁拌嘴,一下子没忍住,在汤谷动了手。春神句芒有禁令,汤谷不许擅用术法,她呀,和你一样,也被关了禁闭。”
我撇撇嘴,“我可不是擅用术法,我那是被逼的,朱襄锦莳都打到眼前了,再不反击,就等着被她搞死了。”
长琴不客气地再次赏了我一个暴栗,很是魂不守舍:
“给朱襄锦莳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搞死你!我前几日亲自去东方天界求过句芒上神,想让他行个方便,放你三姐出来几日,回来苍梧参加那个青苍久岚的郡主册封典礼,权当散心了。句芒说得含含糊糊的,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凰泠能不能出来。”
我看着长琴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决定干脆陪他一起等,和他说说话。
“我二哥凤里澈呢?他怎么没来?”
“我父君把他扣在榣山了,再过一段日子,凤里澈就要承袭祝融少君,执掌衡山七十二峰。凤里澈最近很愁,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没心情东跑西跑的。我父君也很愁,说现在最是马虎不得的时候,他出不来!”
他有些焦躁,话头再次说回了凰泠:
“你说,那个扶郁飞升了上仙便飞升了上仙,她怎么就这么经受不住刺激,再说了,这算什么刺激?几句话就被人家激得动了手,如此不沉稳庄重,春神句芒怎能不气?别说他了,连我都跟着一起生气。”
长琴像是有些气够了,“说说吧,你和未野那小混蛋是怎么回事?”
我嗔他,“长琴上神,你不要张口闭口就说人家是小混蛋好不好?你又不了解他…”
长琴双眼微眯,“难道你就了解他了?”
说话间,一架饰有防风族徽的飞辇也停在了苍梧山下,出来的是一张我无比熟悉又无比想念的脸。
我惊喜地喊他:“防风若柠!”
若柠见到我,也很是欣喜,但他还是走过来,先恭敬地同长琴见礼,“见过长琴上神。”
长琴没好气的,不是很想理他。
若柠悄悄问我:“你们不上山,在这里做什么?典礼快要开始了。”
我也悄悄回他:“我们在等我三姐凰泠,听说她也被关禁闭了。”
若柠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看样子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可碍于长琴这尊大神在场,不好说什么。
长琴终于是不耐烦极了,挥手赶我们走,“你们走吧,走吧,你们先上山去。都聚在这里等,算怎么一回事?”
防风若柠听了这话,挺高兴的,不待我说句什么,就匆匆告别,拉了我的衣袖上山。
上山的路上,防风若柠先是和我高兴地寒暄了一阵什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之类的,随后便雀跃地同我报喜。
“前些日子,我父君想让我继承族长之位,立我为储君。可族中长老都是些老顽固,说我未有战功,也未见我文采如何名扬天下,不宜过早立储。我一气之下,去了九重天殿试,一朝得魁,考上了司命星君。现在的我,可是九重天的司命星君,别人都喊我防风君呢!我爹是防风族长,我却是防风君,传出去可真是好听,好听极了呢!”
我很是为他开心,防风凛家风委实是太严苛了,若柠也有在防风凛面前扬眉吐气的一天。
我笑眯眯地用胳膊肘推了推他,“防风君听起来,确实是比防风族长威风多了,你爹怎么说?”
若柠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样子,“我爹?他倒是没什么反应,既不生气,也不高兴,谁知道他想些什么呢?”
“既然他没有怪你上九重天擅自参加考试,就说明他心里还是赞你的。更何况你如此争气,给你们防风汪芒山长脸了不是?”
“不过我司职不久,司命星君究竟是做什么的,我还不甚清楚。这次若不是想着回苍梧一趟,她青苍久岚的请帖我还不想应下呢。”
“听说司命星君就是给人写命簿子的,这个差事实在是太适合你不过了…”
“这倒也是,全五方天界的八卦没有我不知道的,今天张家长,明天李家短,我全都知道!”
说说笑笑间,我和若柠就走到了九嶷宫的宫口,我悄悄和若柠说:“听说我阿爹阿娘还在南海毕方上神那里闭关,今天他们都没来,是我大哥主持大典。”
若柠也压低了声音,一如从前我们悄悄咬耳朵:
“你们苍梧的,可真是各个都勤学苦练的,江渊帝君和采薇君后明明早就飞升了上神,还这样闲了就去闭关修炼,可真是你们苍梧表率啊。”
他更加压低了声音,打趣我:“不过你就是你们苍梧头一号的不争气的,最是惫懒!”
我本想锤他一下,可此时已经走进了九嶷宫的正门,大殿中央站着盛装的青苍久岚,大殿上首,坐着我那不苟言笑的大哥凤启。
大殿两侧,站着各路前来贺喜的神仙,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我第一个瞧见的,却是未野,他俏皮地朝我眨眨眼睛。
若柠眼尖,不顾旁边人多,直接把头凑过来,审视地看着我,比着嘴型,无声问我:
“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扯了下他袖子,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定,目视前方,压低声音:
“仪式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