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暮目光如炬,盯着她,并不作声,林果额间流下了一行乳白色的汗水,然后眼角又流下了一行乳白色的泪水。
我身边的锦莳低声轻呼,“这是什么禁术?”
扶郁斜睨着林果,“你自散了灵力?怕是时日无多了吧。”
林果抬着头,满脸都是那一行行的交织在一起的乳白色汗水和泪水,奈暮也终于开了口:
“说吧,你想要什么?”
林果面色凶狠,仰头大笑,声音也是冰冷,“我要他死!”
奈暮脸色依旧镇定,只是冷冷地问她一句,“你可是什么都肯招?”
林果依旧恶狠狠的,但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奈暮转头吩咐南金,“带她回去,审案。”
扶郁走到涂山镜面前,吩咐道:
“我现在回九重天,请父君派一个法力高强的上神前来抓拿饕餮。今夜你们和所有九重天的仙官天兵都待到一处,设好法阵以防饕餮来进攻,每个时辰都要换班防守。”
随后他看了看我和锦莳,“你们今夜便多加小心了,辛苦了。”
然后,不待我们说句什么,他便“嗖”地一声,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锦莳仰头望天,问我:“你说,他是化为原形回去,还是以人身回去?”
我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回去睡吧。”
涂山镜却紧紧地抓住了我,面目多少有些狰狞。
他丝毫不顾及自己青丘公子和未来的轩辕丘之主的形象,嘶吼道:
“凰冉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奈暮回去审林果了,我刚才忙活了半天,就为了解开这个禁制。你们还坐地上眯了一会,你们不能把这么多事都留给我做!”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懒懒地说:
“只要不是饕餮出现,我就精神不起来。”
我迈开步子,慢慢地走了开去,“我们走吧,我们一起把今晚防守的事情安排了,再睡觉,这下我有良心了吧,涂山镜?”
涂山镜不理我那带着些许威胁的尾声,快步走了起来。
我和锦莳拖拖拽拽的,终于走回了云阳殿,云阳殿却是空空荡荡的,张望了半天,才见到一个小仙官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见到我们便大喊:
“涂山公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然后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却也连珠炮似的说:
“涂山公子,太子殿下回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我和锦莳下巴几乎都要惊掉了,这才去了多久,就回来了,怕不是穿梭了时空,若是只凭龙身飞上九重天,多少也要半日。
那小仙官脚都未站稳,便又跑着走了,边跑边喊:
“二位殿下,涂山公子,咱们快些,快些,殿下和上神可都在等着呢。”
我和锦莳颇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一个御风而走,一个踏烟而行。
涂山镜却带着强大的风声呼啸而过,“咻”地一声越过我们,快速地冲了出去。经过我们时,我十分清晰地听到他低声说:“上神?哪个上神?”
我和锦莳缓慢地在后面追着他,那小仙官却是被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那小仙官大声喊着:“涂山公子,等等我啊!二位殿下,你们慢点,我跑不了那么快啊!”
一路从云阳殿冲到明镜台附近,我和锦莳比涂山镜要慢些。
等到我们跑到时,涂山镜已经在那里恭恭敬敬地和一个身着玄衣的人说着话,那人背对着我们,背影十分高大挺拔,倒是不知道是哪位。
不过看扶郁在一旁也是一副十分恭敬,垂耳倾听的模样,想来这人便是九重天派来的上神了。
明镜台三院本就是环抱之势,而如今这三个院子被围得如铁桶般水泄不通,像是所有九重天来的兵将都聚集在此处。
不时还有嗓门嘹亮的仙官大声安排着防御法阵,“你,你带领一个小队去南边。你,你再领两个小队去东边。”然后又是他更加嘹亮的声音,“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饕餮可还在这轩辕丘呢。”
我和锦莳走到涂山镜和扶郁后面,规规矩矩地站着,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看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究竟是谁,我只匆匆瞥到这人的左耳处似乎有个青铜色小蛇的耳坠子,古色古香,随风飘动。
我本站在涂山镜和扶郁后面,等着听这位法力高强的上神安排我们去做些什么,一个含笑的声音却越过了涂山镜、扶郁和锦莳,在我的耳边响起:
“凰冉帝姬,我们又见面了。”
我猛地抬头,看那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上神的正脸,那是一张十分坚毅的脸,棱骨分明,高挺的鼻梁,含笑的唇角,还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我有些愣怔,“上神可是认识我?”
这英俊的上神脸上笑意更盛,似乎是在循循善诱般,缓缓地说着:
“一万年前…苍梧山…我曾经同太子长琴一同赴你五千岁的生辰之宴,我记得那日,你吃了很多碟的山楂红豆糕。”
他的头微微低着,左耳处的那个青铜色小蛇坠子发生清脆的一声“叮当”。
我仔细回想那日和太子长琴一同来的究竟是谁,突然福至心灵,低声轻呼,“你是玄冥上神,司冬之神,北海水君!”
他依旧微笑着,点点头,“正是。一别万年,凰冉殿下还是这么活泼。”
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我已经学了很多规矩念了很多书了。”
他却摇摇头,看向了扶郁。
“还是活泼些更好,九重天那样的地方,生出来的都是些少年老成,严肃古板的仙。我们这些老骨头,见过鸿蒙,见过洪荒,见过的多了,便喜欢你们这种活泼的小仙,有趣得紧。”
扶郁被他一盯,有些紧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垂下了眼睑,不发一言。
而我,自幼经常被各路神仙夸奖,什么聪明伶俐,端庄懂礼,灵心慧性,敏而好学的,倒是头一次被夸活泼有趣。
莫不是他在讽刺我平时调皮捣蛋,此次酿成大祸,全是因为我过于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