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尴尬,左使玄冥也终于觉察到了我的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扯了扯扶郁的衣袖,示意他多少收敛些。
“你右手的镯子是哪来的?”玄冥问我。
“是我师父给我的,他没说这个是哪来的。”
玄冥和扶郁交换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可片刻后,玄冥又继续发问:“你可知剖山铸剑的含义?”
我摇头,再次问出我心中的紧要问题:“你们究竟是何人?从哪里来的?费这么大周章要见我究竟是为的什么?国主授意的吗?你们和国主是一伙的?”
扶郁失笑,无可奈何似的摇摇头,随后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状。
“我们和哪一方都不是一伙的。国主也好,国师也好,高将军也好,和谁都不是一伙的。我们从二十三座神山而来,只为寻找有缘人。现在有缘人已经寻到,至于为什么要见你,你日后自然会知。”
玄冥像是忍着笑似的,继续说道:“天神派我们前来,只为传达上神之谕。”
随后他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剖山铸剑,是国主和国师打的幌子,寻找圣山为的是得到真正的仙根灵骨。而只有圣山中的那柄剑,才可以指引有缘人得到那仙根灵骨。”
他颇有些怜悯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飘忽不定,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高将军、国主、国师都想第一个寻得圣山,得到那柄剑。所以他们三方看似互相博弈,又互相倚靠,实则是在明争暗斗。”
我挑眉看他,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卷进这个烂摊子为的是什么?你们说已经寻得有缘人,这个有缘人不会就是我吧,难道你们觉得我是真正可以得到那柄剑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过于凌厉,有些吓到了左使大人。他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嗯,这个,有缘人我们确实已经寻到。不过这个有缘人到底可不可以寻得圣山,得到那柄剑。还不好说。我们还要再看看局势发展。”
“可你们又说你们是神的使者,从二十三座神山而来,为何你们又会觊觎那柄剑?难道圣山不就是在二十三座神山之中吗?”
“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瞧见玄冥有些说不出话来,扶郁忙替他说着:
“贺兰山居七七四十九座群山中央,世代守护着茫茫群山,为的也是可以有朝一日寻得圣山。他们信守了和国师许下的承诺,应诏入宫,使用观山石寻找二十三座神山的踪迹和圣山的方位。
“如今国师一派,国主一派,高将军一派。贺兰家听命于国师,高将军是个双面细作。国主和国师之前约定了寻得圣山,得到那柄剑之后,平分仙根灵骨。
“可是就目前来看,他们都想独吞。高将军心中想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至于你,国主自以为用高俊和赤霞仙子要挟你,加上你师父之前关押你在水牢里,受苦多时,你自然是会和国主他一条心的。”
我更加紧张了,“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我之前被关押在水牢里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玄冥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十分笃定地说道:“神山使者,无一不晓。”
扶郁也似乎渐入佳境,表情也是十分笃定地说着:
“我们是真正的神使,不会骗你的。我们见你,为的就是告诉你这些。今天之所以要见你,确乎是国主授意的,不过他以为的是我们见你是传你化解丹枝花的秘密。
“晚些时候国主问起来,你就回答说,左使和右使说,寻得圣山后,那柄剑可以化解丹枝花,救出赤霞仙子。”
他顿了顿,瞧着我万分不信的神情,接着说道:
“你师父和高将军在这宫中安插了不少他们的人,他们自然也知道你来见了我。高将军会以为你是为了赤霞仙子而来,至于你师父,他也会这样认为,不过他会吩咐你多多来见我们,好摸清我们的底细。”
我看着他们这不知道是演出来的还是装出来的神气,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之前我好歹还是个双面细作,现在难不成要做三面细作了?
一上来就说不会骗我,然后又说了一大通鲜有人知的秘辛,为的不就是俘获我的信任,好让他们也渔翁得利一番?
被卷进这个巨大的旋涡之中,我一直想的都是全身而退,可这退着退着,反倒还越陷越深。
每一个想要分一杯羹的莫名其妙的势力都想要拉拢我,争取我,难不成我可以帮他们先灭国主,再灭师父,最后把高将军再一杀,把小俊和小红从这深宫中救出,万事大吉地解决掉每一个人?
我敷衍着说道:“行,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玄冥和扶郁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拦我,就任由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走出去没几步远,我突然想到,既然每一方都想利用我干掉其余所有人,每一方又都认为我是自己人,我何不再多听些墙角多知道些呢?
心念一转,我翻身跃上屋脊,偷偷移开了一块瓦片,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左使和右使。
右使仰头望天,长叹一声,也不知是瞧没瞧见我,可他口中的话还是说个不停:
“莫是城是对的,我们都是从莫是城进来的,因为凡尘莫是四个字,兴许改变了一些事情也不好说。可那个国师究竟是谁?我实在是想不通。”
“那个镯子你可仔细瞧过了?”
扶郁继续碎碎念个不停。
“我当然是仔细地瞧了又瞧,第一日见到她我就知道我们找到她了,可她怎么过得如此凄惨,被那个劳什子国师折磨成这样,哪有半分往日的风采?那镯子不是太子长琴送她的吗?
“太子长琴的功力之深厚,送出去的礼物自然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戴,你瞧那个国师都不敢把那镯子据为己有,还不是原样还给了她?可她怎么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自然是记不起来,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玄冥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低得我都听不见,我眯着眼睛细看,原来是他们向里面走去了。
心中叹口气,我又从屋脊处翻身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起那二十三座神山是什么名堂,难不成我真的和他们一样,都是从那二十三座神山出来的?
太子长琴又是谁,这镯子不是师父送我的,其实是这个什么太子长琴送我的?难道他们真的认识我,知道我是谁,可他们就是不说,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闪身出来的小俊打断了我的思考,又带我去见了国主。
国主先是说了一番如何叫我混进来的话,然后又问我,左使和右使可教我如何破解丹枝花的办法。
我便漫不经心地依样答了一遍玄冥教我的话。
国主听完后,又问我:“左使和右使可多说些怎么寻得那圣山的办法?”
我摇头,国主不语,想是也无话可说了。
然后他想了一会,像是在聚精会神地措辞,方才说道:“左使和右使说,此行是为寻有缘人,有缘人寻到后,便可寻得圣山,剖山铸剑。”
我点点头,他们确乎是这么说的。
“他们可有再多说些别的什么?”国主探询似的看着我,问道。
我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木然摇头,他们也确乎是没和我说更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