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忧矣!”
崇祯目睹众人的神色,心中畅快不已。
这次借叔父创造的机会,唱出这样的一幕大戏,叔父应该会刮目相看了吧?
还是叔父说的对,要想当一个好皇帝,就得学会用阴谋诡计……不,权谋。
用儒家的那一套,根本就就行不通,被忽悠瘸了,还在帮人数钱。
“臣弹劾云逍子,乃是为公,绝无谋反之意!”
“陈之遴入诏狱与张溥密商,虽有违纲纪,却也不能证明,臣与逆贼有勾结。”
“陛下仅凭此就断定臣谋反,臣不服!”
陈祖苞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于是大声叫嚷起来。
几名锦衣卫上前,将他按在地上,摘了官帽,五花大绑起来。
陈祖苞依然大叫不止。
反正都是个死,咬死不承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崇祯正要命人将其带走,跪在地上的陈之遴,忽然大声叫了起来:“草民检举陈祖苞,与江南士绅密谋造反!”
满场寂静。
连崇祯都愣住了。
陈祖苞是不是谋逆,他这当皇帝还不清楚?
即使他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能耐。
也就是想借士子闹事,为自己和江南士绅谋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可此时他的亲儿子当面检举,还能有假?
陈祖苞厉声喝道:“孽子,你在胡说什么?”
“你与江南士绅密商,借士子闹事,逼宫圣上,诛杀云逍子,剪除陛下羽翼,然后再设法篡权。”
“你逼迫我前去问策于张溥,我若是不去,就会被逐出家门。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
“你虽然是我父亲,然而大义当前,我只能大义灭亲!”
陈之遴振振有词,义正辞严。
随即他朝着崇祯连连叩首,痛哭流涕,“陛下明鉴,我是受陈祖苞胁迫,身不由己啊!况且我不过是一个举人,即使他们谋划谋逆,也绝不可能让我参与其中。”
众人目瞪口呆。
陈之遴的话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陈之遴为了活命,临时胡编乱造的。
可皇帝要想治罪陈祖苞,有个借口就行了,现在又有他的亲儿子出面指证,管他是真是假?
为了活命,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卖,生子当如陈之遴!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场的,除了极少数真正的道德君子,有几个不是厚颜无耻?
可卖自家的老爹,这种事怎么也做不出来。
其实,人们不知道的是,陈之遴就是这个德性。
崇祯十年,陈之遴高中榜眼,任翰林院编修,日后前程无量。
此人的确是极有才学,要是早几十年出生,说不定有大作为。
可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崇祯十一年,建奴再次袭入关内,大肆劫掠。
崇祯对此大为震怒,陈祖苞因为渎职,被革职罢官,下狱治罪。
为了援救父亲,陈之遴上下疏通关节,东奔西走,可并没鸟用。
不过陈之遴却是打听到了,皇帝这次铁了心要杀陈祖苞。
陈之遴知道事情已难以挽回,为避免受到父亲的连累,从而断送自己的政治前程,做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他在探望被囚禁在刑部牢狱中的陈祖苞时,竟然在酒菜中下毒,毒杀了亲生父亲。
事后又买通刑部官员,断定陈祖苞是畏罪自杀。
反正陈祖苞是要死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去过问,于是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可接下来的事情,并未按照陈之遴的剧本发展。
陈祖苞死后,朝廷依然宣布了他的罪名,陈之遴也受到牵连而罢官,永不录用。
陈之遴可谓是机关算尽,最终却白费力气。
更要命的是,他弑父避祸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出来,致使他声名狼藉。
后来建奴入主江南,陈之遴靠着拍多尔衮的马屁,这才入仕做官。
这次陈祖苞被崇祯定性为谋逆,不管他怎么辩解,最终都难逃被诛九族的下场。
陈之遴为了保命,站出来捅刀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孽子,孽子啊!”
陈祖苞知道罪责难逃,也只能认命,不再去辩解。
崇祯喝道:“将陈祖苞、陈之遴父子拿下,严加拷问,找出同党后,依律严惩!”
陈祖苞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都卖爹了啊……陈之遴眼睛一翻,昏厥了过去。
“伙同陈之遴弹劾云逍子的官员,朕念你们也是受人蒙骗,降两级留用,以观后效。”
崇祯的话一出,大臣们长长地松了口气。
牵涉到谋逆大案当中,能保住脑袋都要烧高香了,降两级又算什么?
不过‘以观后效’,就耐人寻味了。
意思很明显:乖乖配合,脑袋给你留着,不配合,到时候直接取走。
皇帝这一手,玩的高明啊!
崇祯接着说道:“所有参与此次逼宫的士子,一律革除功名,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众多举人、生员们,全都懵了。
黄道周嘴巴张了张,准备开口劝谏,却又想到这些士子参与的是谋逆,皇帝这样处置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要是激怒了皇帝,直接将所有闹事的士子全都给杀了,谁敢说不该杀?
都准备要皇帝的命了,还不让人家杀几个人泄泻火?
众多士子无不如丧考妣。
也就是凑个热闹,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些来自江南的士子,个个失魂落魄。
以前在江南,只要不站出来造反,怎么闹腾都没事。
这次怎么就成这样了?
这还是大明天下吗?
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就是小屁民一个,所有优抚、特权全都没有了,江南士子们陷入绝望之中。
崇祯顿了顿,朝曹化淳说道:“拟旨!”
曹化淳赶忙应道:“奴婢遵旨!”
“敕封云逍子为大真人,由礼部拟定封号!”
“并赐尚方宝剑,总督浙直,节制南直隶、浙江、山东、福建、广东、广西、江西七省,总理军政等一应事务。”
“授临机专断之权,官员、勋贵、将佐,无论品级、爵位高低,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言一出,偌大的广场,数百人的场面,竟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