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青刚骑马射箭众打败熊弋,现在又要在诗画比赛踢馆“驹仙人”,如此牛气哄哄,围观学生都直呼刺激。
众人不愿错过如此场面,于是簇拥着他俩往比赛场地走去。
“凌弟,一会儿你就拿出全部本事,狠狠击败任胡子,不要让他得瑟。”赵瑾凑近云青小声建议。
他双眼放光,仿佛已经见到平日傲气十足的任良骥,被云青踩在脚下后痛哭求饶的场景,若不是在众人面前还顾忌两分皇家脸面,他就要乐得跳起来了。
这两人并无仇怨,只是任良骥觉得赵瑾沉迷鲁班术本末倒置,赵瑾觉得任良骥自视甚高,不大对头。
顾慎之:“......”
赵瑾对凌弟如此盲目崇拜,这是忘了前不久自己还吐槽过她的毛笔字“龙飞凤舞”吗?
云青但笑不语,她确实不擅书画,因为不是古代人,她以前为了工作效率都是直接用的电脑,圆珠笔都少用,更何况书写不易的毛笔?
但不擅用笔就必输吗?
谁规定了作画就需得用笔呢?
云青他们来到画苑,庭院口已经摆好了两张大长桌,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八尺长,四尺宽的宣纸四角还被学生用镇纸压好。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紧张又期待,就等观看一场世纪对决了。
任良骥先走到桌边,他朝众多围观师生拱拱手,而后转向云青,客气道:“良微薄之才,献丑了。”
说完,他便揽起衣袖,右手提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汁,直接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任良骥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作画,不知不觉间众学生都安静了下来,崇拜他的学生更是屏住呼吸,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驹仙人”不外传的技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任良骥便已勾勒出数匹奔马的身姿骨骼,墨色浓淡有致,还没成形就能看出其飘逸灵动之姿。
反观云青,她先是朝侍立在画苑的长青商会员工吩咐了几句话,等那员工匆匆离开,她这才不紧不慢地提笔在宣纸上作画。
她简单地勾出几座山的轮廓,但是笔触颤抖不定,线条歪歪扭扭,就像是一团乱麻。
云青的这番作为立刻吸引了围观者的目光。
有人委婉道:“这...凌主席画的是山?线条似乎有些凌乱啊。”
何止凌乱,这笔触堪比五岁稚童乱涂乱画!
有人犹疑:“凌主席箭术如此精湛,就是书画一道略有欠缺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青之前在骑射上的表现吸引不少粉丝,因此即便画得烂众人也少有诋毁,气氛还挺和谐。
当然也有一根筋的,熊弋挠了挠头,耿直发言:“我瞧着主席画的这山,还不如我老熊闭眼画的好呢。”
“你懂个锤子,凌弟的画注重的是意境,而不是技巧。”脑残粉赵瑾闻言瞪了熊弋一眼,立刻回怼。
顾慎之:赵瑾眼睛瞎了?
不多久,之前被云青使唤走的员工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和两瓶不明液体。
黑乎乎的是宁口县打造的极细铁丝,云青扯出其中一根做主线,然后又扯了另外几根缠绕包裹,直至一根长长的铁丝笼逐渐成形。
众人一脸懵,不知为啥这凌云青怎么比赛比到一半还跑去做手工活。
她是怕在“驹仙人”面前自取其辱,所以彻底放弃比赛了?
然而云青对这些议论和不满声音充耳不闻,她在制作好铁丝笼后便又取来一张宣纸,并将其覆盖在之前乱涂乱画的纸上。
宣纸轻薄,覆在一起仍能看到下方勾画的痕迹,云青便将铁丝笼掰成各种形状固定在宣纸上,逐步复刻她之前涂画的痕迹。
在云青忙活的时候,任良骥完成了画作的最后一笔。
“是周穆王的八骏图!!!” 有识货的人看着墨迹未干的画难忍激动。
只见画中骏马足不践土,脚不踏地,虽只有八匹,却有万马奔腾之势。
这时,因被云青和任良骥比试惊动,半路赶来的古山长挤开众人上前,他一脸惊喜地走到《八骏图》旁:“好!墨色浓淡,点染有致,这鬓毛飘逸如云,马身肌理细腻入微,良骥,你的画功又进步了。”
任良骥谦虚地笑笑:“山长谬赞。”
围观师生也是称赞不已:“不愧是‘驹仙人’,见过他的画方知什么叫‘马行不动势若来’。”
“可不是么,这《八骏图》将骏马之姿尽情展现,技巧堪称巧夺天工。”
任良骥将目光投到云青身上,徐徐开口道:“凌主席画作可已完成?”
云青将蜡油和酒精涂在铁丝笼上,闻言抬头看他:“这是自然。”
任良骥看着她宣纸那一坨铁丝,不由皱眉:“恕良眼拙,不知凌主席所作何物?”
“别急,还差最后一步呢。”说着云青就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将火苗凑近那团铁丝笼。
“这是要烧画?”
“这凌主席到底意欲何为,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然而,并没有大家想象中宣纸被烧成灰烬,火焰沿着铁丝笼的路径燃烧,它在纸上灵活舞动,宣纸丝毫未损,直烧到铁丝笼尽头火焰才自行熄灭。
火熄后,被烧过的宣纸竟留下了独特的烧痕和纹理,形成一幅独特的山水画。
只见画面上峰峦冈阜,陂陀沙渚,远山隐约,但觉江水茫茫,天水一色,整幅画美不胜收。
卧槽啊!!!
古山长嘴巴张得老大,就连一向严肃的任良骥也忍不住揉揉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亲眼所见,哪会想到这世上有人能以火为笔,烧出旷世佳作?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怎么可能?!”任良骥不可置信地抚摸上山水画。
那画非人工雕琢,烧得重处就出现深棕色或者黑色,烧得轻处则是有一层轻柔的淡灰烟熏纹理,两者相互交织,呈现出的就是浑然天成的美。
云青微微一笑,解释道:“以火作画最重要的是控制火的大小、路径、以及改变燃烧速度。”
“我先用铁丝笼圈出燃烧路径,再通过酒精加速燃烧过程,使得火画出来的形状,能够被记录下来。”
“火焰快速移动,所以纸张无法产生持续热量从而烧起来,但也很难留下痕迹,是以我用蜡油延长燃烧时间,燃烧时间越长,痕迹越深;燃烧时间越短,痕迹越浅。”
她不擅用毛笔,但是说到控火,这个世界她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任良骥被震撼得不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郑重朝云青俯身一拜:“此画鬼斧神工,让人叹为观止,良甘拜下风。主席智慧卓绝,有如此另辟蹊径之举,想必学生会在你的带领下必能吐故纳新,蒸蒸日上。”
周遭还在脑内刷屏“卧槽”的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连礼仪都忘了,开始喊起了“凌云青”的名字,宛如古代大型追星现场。
有迷弟想上前靠近她,还是赵瑾、顾慎之和熊弋几人充当了临时保镖,才把众学生隔开。
这其中挤得最凶的是古山长,他全然没了平时的威严姿态,扯着嗓子狂吼:“凌小友,这画叫什么名字?请把它留给书院吧,明德愿意重金收购!!!”
“啊!山长耍诈,主席的墨宝,我也想要!!!”
“别挤啦,都退后,不要挤到我们主席!”
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