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见此不由叹息,必是那少年手中掌握的玻璃、香水和美酒引起少爷的注意。
少爷身份尊贵,但他不好权力,不嗜尔虞我诈,平日总喜欢捣鼓一些不上台面的玩意儿,虽然这些玩意儿确实能赚钱,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奇淫巧计,底层的平民才会去琢磨那些个东西。
因为男子的视线过于灼热,云青不由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领着白胖子一行人进了楼上的雅间。
“这凌公子实在是个妙人,若能结识并共同畅饮一番,何其快哉。”男子目送他们上楼不见人影后,感叹道。
书童:“......”
能在诗会上笑吟吟地自我介绍“我是你爹”的人,可不就是个妙人么。
男子名唤赵瑾,是东岳皇帝赵煦的第十三子,母亲是中洲不受宠的四公主褚娇。
因为东岳和中洲两国联姻,褚娇刚及笄就嫁到东岳,并被赵煦封为淑妃,她刚嫁过来时还算受宠,但皇帝荒淫无度,妃嫔众多,导致后宫争斗激烈,时不时就有皇子出事。
为了避免儿子受牵连,褚娇在他6岁刚需要启蒙时就把他送往了中洲的明德书院,让其远离政治斗争旋涡。
不幸的是,褚娇在赵瑾16岁那年就病逝了,只留下赵瑾以及一个小他7岁的胞妹。
因为赵瑾身上有中洲的皇室血脉,赵煦不会完全忽略他,因此赵瑾也算不失优待。
然而赵瑾年幼时就离宫,和皇帝没什么感情,赵煦又有很多子嗣,他觉得赵瑾的血统不够纯正,同时对其中洲的背景有所顾虑,故而在赵瑾20岁及冠之年,将其召回东岳,封为谨王,占有一郡之地。
赵瑾的封地是辽州的东石郡,毗邻中洲国却距离上京很远,再集合他的封号,谨王,不难想象是皇帝在告诫他谨言慎行,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辽州这些年都是被世家纪家掌控,已有固定的利益链,赵瑾的突然到来自会瓜分他们的权利,因此没少给他下绊子。
所以赵瑾的身份地位都有些尴尬,说是王,但没有实权,还被好几方人马监管着。
赵瑾常年待在明德书院,本就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但还是被各方忌惮防备,所以他不愿待在辽州。
他这次之所以会在假期离开书院来封州,也是因为听说了奉化有名的兰亭诗会,广邀天下才子,还有美人美酒。
结果真来了发现这诗会也只是名气大,有才之人没看见,倒是见识了不少贵族的糜烂腐化之风。
但诗会上这凌姓少年却让他印象深刻,不仅机智化解了白胖子的刁难,还拿出了那等珍稀之物,若能相交,方是不枉这趟封州之行。
“少爷,她...凌公子过来了。”赵瑾正发呆,身旁的书童小墨就低声提醒。
赵瑾还没反应过来,云青就已经站在他所在桌前。
“青似和公子有一面之缘,见公子在此,便不请自来,可否共饮一番?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云青看着他眼神很诚挚。
云青原本来醉仙楼是和白胖子有事要谈,之所以会来找这人,就是想确定下他的身份。
她没忘记原主的愿望是要报答恩人,这些时日也在打听,却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在诗会上发现了穿同款靴子的人。
这靴子以金丝勾边,似是中洲国产物,她在东岳也没见有第二个穿这靴子的人,便前来试探一番。
赵瑾没想到自己还在想如何认识人家呢,下一秒人就自己来了,顿时喜不自禁。
他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连声招呼道:“凌弟,快,快请坐,为兄可太欢迎你来了。”
云青:“......”
小墨:“......”
这自来熟程度也是绝了,都不认识,开口就是什么兄啊弟啊的。
赵瑾待她落座便开口道:“我姓吕,单字一个瑾,凌弟就唤我吕兄吧。”(跟的他外祖母那边的姓)
云青从善如流:“吕兄。”
赵瑾听了喜滋滋,又感叹道:“自诗会尝过凌弟的美酒,为兄是日想夜想,这世上怕是再难有这般让人入口即醉的好酒了。”
云青轻佻眉头,露出丝笑意:“这有何难?吕兄是青的客人,青怎会让客人败兴而归?”
说完她就唤来掌柜,直接让上一壶酱香酒,记自己账上。
“这怎么好意思?让凌弟破费了。”赵瑾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小墨有些头疼,他虽然早知道自家少爷不拘小节,但他居然如此厚脸皮,皇家要是有脸面的话,绝对能被他丢尽。
两杯过后,见赵瑾有些微醺,云青才试探道:“吕兄不是封州人吧?”
赵瑾有点警觉,他之所以一通易容伪装,就是不想被人察觉自己的身份。
封王后他就必须到自己的封地就藩,轻易不能离,除了还能回中洲那边,东岳他是不能乱跑的,否则被有心人看到,捅到皇帝那边还得怀疑他的动机不纯。
赵瑾:“凌弟何出此言?”
“虽然吕兄的口音和当地人的相似,但还是能听出些细微差别,吕兄应该在上京待过?若官话正宗,就算说方言也会受其影响。”
“凌弟耳朵还挺好使的哈哈...”赵瑾掩饰性地笑了笑,想糊弄过去。
云青却没有放过他,又抛出重磅炸弹:“或许,吕兄还在中洲国待了不短的时日,最近才来的封州?”
赵瑾/小墨:!!!
云青看他们的反应有些好笑:“看来我又猜对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赵瑾说话都有些艰涩,他们都改装易容了还能轻易被看穿。
云青指了指他的大拇指,解释道:“东岳并没有手上佩戴饰物的习惯,反倒是中洲有套银指环的习俗。吕兄应该也是佩戴了些时日,除去后拇指的肤色有些微不同,故青有此猜想。”
赵瑾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确实是有一点不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人当真是心细如发,观察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