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小荷黯然神伤,委屈地无声啜泣,自己却毫无察觉,裴炎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心头一紧,而后迅速把手中的东西扔掉,疾步走了过去。
他蹲在沈小荷面前,抬头仰望着她,心间涌起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他一边为她拭泪,一边解释道:“小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是开玩笑的。”
“你别生气,也别伤心,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我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小荷,你别哭了,我刚刚是逗你的。”裴炎见沈小荷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就连她的衣领也打湿了,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了。
“我发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你不平平无奇,也不是脾气暴躁的普通人。你是我的救赎,让我重获新生。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无比快乐。”
裴炎百般劝导,然后他越是这么说,沈小荷的泪水却更加汹涌了。到最后,裴炎甚至想捂住沈小荷的眼睛,制止她继续哭下去。
然而,泪水依旧奔腾而出,很快便打湿了他的手掌,甚至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
“小荷,你别吓我,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裴炎站起身,将沈小荷紧紧地搂在怀里,试图让她停止哭泣。
然而沈小荷却继续无声啜泣,丝毫不理会裴炎。裴炎心疼得无以言表,若是沈小荷失声痛哭,或者大声骂他,他还好受一点。
“我配不上你。”沈小荷说完这么一句话,泪水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
裴炎慌忙说着好话,叫沈小荷不要胡思乱想,奈何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泪如泉涌,用袖子擦干后,很快又冒了出来。
越想越气,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裴炎眼眶发酸,想了想,最终还是出去外面。
“杨三,杨三,你死哪里去了?”裴炎出去外边,却见周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他走了一圈,最终才在花园的凉亭中找到正在吃吃喝喝的杨三等人。
“呦,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做饭吗?”杨三见裴炎突然过来,连忙问道。
小六立马问:“公子,你是不是不会做饭,特意出来找我们救急?我告诉你,你可找错人了,因为我们都不会做饭。”
还是月华细心,见裴炎眼眶微红,立刻使眼色见小六闭嘴。
“她哭了,怎么办?”裴炎看向杨三,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你说小荷姑娘哭了?怎么回事?难道是你做的饭太难吃,把她给吃哭了?”杨三最近在裴炎面前越发无拘无束,一有机会就开玩笑。
裴炎没有生气,却道:“我说她平平无奇,脾气暴躁,然后她哭了,现在怎么也哄不好。”
月华惊讶地张大嘴巴,“炎公子,你怎么能那么说小荷小姐呢?她是女人,听到这话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那怎么办?她现在不理我,不说话,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的袖子都湿了。”裴炎是完全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找杨三想办法。
小六沉思了一会儿,分析道:“小荷姑娘是个坚强勇敢的人,我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几乎没见过她脆弱的样子。是不是你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重了,把她给伤着了?”
裴炎否认道:“没有,我们本来正在开玩笑,我就那么随口提了一句,哪知道她却哭得稀里哗啦,还说她配不上我。我现在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别乱说话了。”
钱嬷嬷见裴炎一脸懊恼,忙宽慰道:“炎公子,你别再自责了。我猜小荷姑娘应该不是在生你的气,她只是最近情绪紧绷,加上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绪到达了一个点。恰逢你那句无心的玩笑话,凑巧击垮了她的骄傲,所以她才会这般委屈,”
“没事的,我看小荷姑娘是性情中人,你好好和她沟通一下,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
裴炎无比惆怅,“可是,她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该怎么哄呀?”
杨三微微咳嗽一声,说道:“公子,若是你不罚我半个月的奖金,没准我心情一好,就能想出法子。”
月华崇拜地看着杨三,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敢谈条件,他就不怕裴炎赏他两个大巴掌吗?
没想到,裴炎痛快地说道:“行,只要能把她哄好,你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杨三再道:“那你得保证,以后不得找任何理由来克扣我的奖金。”
“我,我答应你,你快说吧,你有什么好法子。”裴炎迫不及待地问。
“很简单,既然她现在没有安全感,那你就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你现在立刻回去,拉着小荷姑娘往外走,说你会去向皇上表态,你这辈子不当劳什子皇子了。你要让她没有任何顾虑,让她能够坦然面对你。”
杨三话还没说完,裴炎便急急掉转头,风驰电掣地往厨房赶去。
“杨三,你好有心机呀!”月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杨三呵呵一笑,“女人吗?不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吗?”
沈小荷原本正在默默地流泪,却见裴炎冲了进来,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
“小荷,我爱你此生不渝,终身不悔。你别再伤心了,刚刚那话是我的无心之过,我现在就为这话付出责任。你等着,我这就去跟我父皇说,我不要当皇子了,从今往后,我愿放弃我的身份,做个普通人。”
说完,他立刻转身,准备往外走。
果然,他刚走出门外,沈小荷便追了过来。“裴炎,你别去。”
“那你告诉我,你不再生气,不再哭了。”裴炎双手颤抖,轻抚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你别去。”沈小荷再次说道。
裴炎见她终于肯说话了,一颗高高悬挂的心也放了下来。
“行,我不去。但你答应我,你别再哭了,好不好?”裴炎柔声劝道。见沈小荷的眼睛又红又肿,眼睑都鼓起来了,心疼得无以复加。
“嗯,我不哭了。你就这样,什么都别说,让我静静,好不好?”沈小荷把头埋在裴炎胸口,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