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麻烦沈定柏和沈秋生亲自过来接,沈老头自己提着包袱出门了。原本沈知礼还客套地问了句,要不要他送一下。沈老头见沈知文那语气充满随意,直接便拒了。
他现在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了。毕竟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没必要折腾自己。反正沈定松几个是钻进了死胡同,怎么也拎不清,自己已经尽力了。
沈定松目送着沈老头步履平稳地离开家,眼神渐渐变得暗淡起来。他一直以为,爹是最重视自己的,眼里心里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没想到,在爹心里,自己这么个上进的亲儿子,却比不上那个路边捡的野东西?
(沈小荷:某人,麻烦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爹娘为了你,就差没掏心掏肺割肉卖血了。你怎么还如此不知足,怎么还这么不知羞耻呢?你脸皮这么厚实,若是把它割下来做成皮鞋,怕至少可以穿个十年八年吧。)
郭氏见自己的老伴儿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火气又蹭蹭直上。见地上还有一堆瓜子壳,不由得朝李氏发火了。
“你还站在这儿干嘛?没看到地上有瓜子壳吗?还不快给我扫干净。”
郭氏心头有火,必须发泄。可沈定松是她的宝贝儿子,沈知文和沈知礼是她的乖孙孙,林娟儿和香莲肚子里头又装着娃娃,所以她只能拿李氏撒气。
李氏撇了撇嘴,朝在厨房的刘婆子吼道:“刘婆子,你没听到吗?老太太喊你呢。”
郭氏见李氏竟然装傻充愣,直接说道:“我叫的是你,不是刘婆子。你成天拉长着脸,除了吃干饭,什么都不做。定松没说你,那是他性子好,我可不惯着。”
李氏本来就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现在陡然有了精神,尖酸地怼了句:“娘,你前几日不是还和隔壁老太婆聊天,说徐家未来的掌权人,是你嫡亲的孙女婿吗?”
“既然你那么有能耐,那为什么不去弄几个丫头婆子过来侍候你,让你过把富贵老太太的瘾?”
郭氏气急,却无话可说,“你……你……”
沈定松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阴冷锐利,看向李氏的时候,不带一丝温度,“你若不想继续过了,可以自行离去。”
一开始,他的确是想把香莲继续养在外头,就算生了孩子,也可以继续偷偷养着,不示于人前。
可某日,香莲肚子不适,他陪同香莲去医馆就医时,正好被去街上买东西的李氏和沈小梅撞了个正着。
沈定松心想,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倒不如公开得了。于是,没有花轿,也没有酒席,他直接牵着香莲的手回到家,表明从此香莲是他的小妾。
原本他对李氏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李氏给他添了二儿一女,自己在外头有了女人和孩子,终归是不地道。
香莲进门,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就算李氏再怎么不乐意,也必须接受呀。
可自从香莲进门的第一天起,李氏便黑着张脸,如同沈定松欠了她十万八万一样。就连大年三十那天,还是板着张脸。
这段时间下来,沈定松对李氏的那一点愧疚和自责,渐渐消散了。加上整天对着那张臭脸,沈定松心里更加不满了。
李氏听到沈定松说她“要是不想继续过了,可以自行离去”这句话后,冷冷一笑,“沈定松,你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真是长了一副好心肝呀。”
“你放心,我既然是你们老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即便是死,也得埋在你家的坟里。想我腾位子给你小老婆,呵呵,没门。”李氏一扫先前的颓废,骄傲地说。
接着,她又嘲讽地看着表情无辜的香莲,说道:“抢来的幸福,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你继续装呀,我就看看你能装多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前便想勾搭你们村里的张地主,不过人家瞧不上你,所以你只能善罢甘休。”
“呵呵,也就沈定松这没见过世面的傻缺,才会被你的贤良淑德和贴心迷得神魂颠倒。呸,傻子配婊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呀。”
李氏说完,便如同魔怔一样,哈哈大笑地进了房间,并反锁上房门。
沈定松是了解李氏的,虽然有些拿捏作乔摆架子,又不爱干家务,但从来不撒谎。她既然言之凿凿地提了张地主这个名字,绝不会是无中生有。
“香莲,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张地主是谁?”沈定松锐利的目光瞪着香莲。
香莲心下大惊,脸色却分毫不变,“老爷呀,我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吗?张地主是我以前那个村的富户,我是在他家里做过下人,但我和他从来没有瓜葛呀。”
“不过,这事儿你得问问姐姐才行,你该问问她为什么莫名其妙扯出一个男人出来。莫不是对你有怨恨,才会胡编乱造,好离间我们?”
沈定松没再多问,而是冷冷地说:“最好是没什么,不然被我知道了,就算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照样会把你轰出去。”
香莲委屈地点了点头,“老爷,我行得直坐得端,我问心无愧。”
“那最好不过了。”沈定松落下这么一句,便直接走了。
李氏刚刚说的话,就如同一根小刺一样,扎在沈定松心里,虽然不痛,但还是有点不舒服。
没错,他一辈子穷酸,的确是个没见过面的。李氏又不是温柔体贴的小家碧玉,有时候还闹脾气,加上二人睡了二十多年了,沈定松也有些腻了。
所以遇见乖巧听话,温柔体贴……勤快懂事的香莲后,二人干柴烈火,很快就滚床单了。
现在沈定松一想,才觉得香莲在那个时机,在他面前展现的恰到好处的温柔,不完全没有心机。
不过,既然香莲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这事不提也罢。只要她像以前一样老实懂事,他也不介意家里多添两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