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日子虽然有所富余,比之前好了不是一丁半点,但沈小荷还是觉得无趣,因为太单调了。
目前她每天的生活就像套公式一样,起床,做粉条,吃早饭。接着去镇上送货,买原材料,吃中午饭。然后东弄弄,西弄弄,吃晚饭,洗澡睡觉。
一日又一日,周而复始,乏味至极。她无法想象,自己还这么年轻,以后会一直重复这样机械般的生活。
同样觉得无趣的还有部分沈家人,比如断腿后卧床的郭氏,每天无所事事的李氏,以及成天做白日梦的沈小梅。
然而这日,她们那如死水般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铛铛铛”的敲锣声自远而近传来,似乎从村口方向往这边过来。
正坐在屋中挖耳屎的郭氏一听,忙朝正在打扫院子的香莲喊道:“外头怎么这么吵,你出去看看,是谁家在办喜事?”
香莲随即放下扫把,打开院子朝外走去。不过才几个呼吸间,她就激动万分地冲了回来。
“老太太,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老爷中举了。”
郭氏一听,眼睛立刻放大,“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儿子中举了?”
在房中绣手帕的李氏听罢,立刻从里头出来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香莲笑容可掬地说:“夫人,往后你就是举人夫人了。”
沈小梅惊喜得快要跳起来,“我爹中举了?那我以后不就是官家小姐了?天哪,我真的当小姐了。”
“夫人,你快去准备赏银给报喜的人。还有,家里的铜板够吗?这是花山村头一回出举人,一会儿村人们过来贺喜,你还得用铜盆子装着铜板去外头撒钱呢。”香莲又道。
李氏一听,才想起来这回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打开她的小匣子,那里头存着几块碎银和数十枚铜板。
“香莲,你快帮我去附近换吊铜钱。”李氏拿了块碎银,递给了香莲。
“夫人,一会儿来的人多,还得准备些糖果点心什么的呢。还有,若是里正等人过来,要在院中摆桌子请吃茶。”香莲又道。
“银子是吧,我这里有。”郭氏痛快地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继续说道,“别给我省着,把这钱通通买完。”
香莲接过银子,飞快地往外走去,心情莫名跟着激动起来。太好了,沈定松终于中举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脑海中现在依然浮现着前几日的那一幕,她站在矮凳上擦窗户,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下来。幸好路过的沈定松及时出手扶了她一把,才让她没能摔跤。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定松的手在扶着她的时候,还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她的纤腰。
之前沈家家境不是十分阔绰,都舍得请帮工,现在中举了,绝对会更大方。不行,她一定要牢牢抱着沈家,以后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放榜报喜的人故意走得很慢,那铜锣的敲打声震耳欲聋,把整个村的人都从家里给吸引出来。大家纷纷激动地跟在报喜的人后头,窃窃私语起来。
“沈家老大这回真出息了,你看看,多威风呀。”
“唉,沈老头年轻时就是秀才身,现在沈家老大考中举人。家里又还有沈知文、沈知礼和沈知华三个年轻的读书人,以后他们沈家真算得上是正经的读书人家了。”
“那可不止,我听说了,沈家老三虽然一家人去了老丈人家住,但那沈小龙和沈小虎也已经去了书院念书呢。”
“真的吗?沈家老三以前不是穷困潦倒吗?怎么一会子有本事供两个儿子念书?”
“这我哪知道?反正沈家老大这一回呀,算是出尽了风头,我们村还是头一回出举人呢。”
……
正坐在村头石墩子上,和几个老家伙唠嗑的沈老头,一听到这消息就立刻激动起身,在几个老兄弟的恭喜声中飞快地赶回了家。
“香莲,立刻烧茶。”沈老头一边吩咐,一边把堂屋里的椅子全部搬去院中。
李氏见状,也立刻跟着帮忙把桌子椅子什么的,全部摆到院中。并用几个果篮装了好些刚买回来的饴糖,点心和瓜子之类的。
“好儿媳,快把我扶到院子里坐着。”这是一个可以大出风头的日子,郭氏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坐在里头堂屋里。
李氏立刻唤沈小梅过来,一左一右亲热地搀扶着郭氏,往院外蹦去。虽然郭氏的右脚断了不能走路,但好歹还有左脚,单脚蹦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终于,在一家人匆忙仓促地准备好所有事情的时候,那在村子里响了好一会儿的铜锣声,最后还是来到了沈家院外。
“沈老爷,恭喜了,恭喜了。”报喜的人还没进门口,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李氏大方地迎了上去,给两位差人一人包了一个红包,“辛苦两位大哥了,你们一路辛苦了,进来先喝杯清茶。”
得知沈定松还在书院没有赶回来时,那报喜的人又开始吹起了彩虹屁。不外乎就是夸他为读书人的表率,教书育人,有德有才。
“两位小哥,来,先喝茶润润喉。”沈老头亦是激动万分,毕竟他年轻时止步秀才,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现在却由儿子给完成了,心中是无比的自豪。
两位报喜的差人接过红包后,不露声色地捏了捏,确认里头装着的是碎银,笑得更开心了。不过的确有点口渴,因此二人也毫不客气地喝了几口茶,却是不肯坐下来。而是拿着铜锣站在门口继续等,毕竟放榜消息一出来,沈定松必然要从书院赶回来。
李氏拢了拢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确定自己仪态没问题后,便捧着吃食招呼在外头看热闹的哥嫂叔婶和小孩子们。
大家从来没见过中举报喜,因此格外兴奋,更有几个顽皮的孩童拿起棒槌,试着敲打那铜锣。
等了好一会儿,在万众瞩目中,一辆疾驰奔跑的马车自远而近朝这边驶来。
待马车在沈家院门停稳后,赶车的车夫欠身站在一侧,将马车帘子揭开,一身青衣长袍的沈定松从里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