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不置可否，握住吴峫的脚踝就要将他的腿抬上去，吴峫连忙拦住：“我们谈谈。”
闷油瓶无声和他对视，吴峫这次意外的寸步不让，他看出来闷油瓶不想和他谈，但是他想谈。
闷油瓶最后还是选择了退步，将他的腿放了下来，再次把人揽回自己的怀里，沉默询问：“谈什么。”
“谈你之前的状态。”吴峫也顾不上羞耻，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小哥，你之前怎么了？”
“那才是我。”闷油瓶为他拂开遮挡住眼睛的碎发，他说，“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张家人对待感情一向是比较内敛的，更何况他这个从小就没有被教导过何为感情的所谓族长。
在他人生的最开始只需要为了活下去努力，在墨脱见过妈妈之后算是有了感情，但是再多的感情也都只能沉寂在他的心里——他身上背着的担子太重了。
青铜门、终极、汪家、分崩离析的张家人……哪一样不需要他去收拾？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那个时不时发作的失魂症……可以说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一个人类的。
当然也不是说别的物种他就会喜欢了，他从心里觉得所有物种都是一样的麻烦。
直到遇到了吴峫，他也没搞懂怎么就忘不掉这个人了，怎么就替人家跑到青铜门里去了，更没懂为什么走都走了还非得拐弯到杭州找人道别？
直到雪山之上吴峫跌落下去，那一刻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责任都没了……
他得救吴峫，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后来在青铜门的十年之中不断复盘，他终于醒悟自己心里有吴峫，他根本不是想跟人当什么兄弟，就想把人拐走。
而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无意识在吴峫面前开屏过数次了。
不知道自己对吴邪的心思时还好，知道以后他的满心满眼都是想见到那个人。
他迫切想知道吴峫究竟怎么样，但想到自己临走之前也安排好了，觉得吴峫只要听话就能等到他出来，他也放心。
谁知道等他出来天地已经变了，吴峫身上的气味和伤疤是骗不了人的。
大概是那个时候闷油瓶就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了，吴峫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到了伤害这个想法已经足够他愤怒。
雨村的日子平和而温馨，所以闷油瓶暗中滋生的戾气也在渐渐被治愈——哪怕不能和人在一起，最起码那也是好端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吴峫肺病恶化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控制，毕竟最后的结果还是控制住了。
结果这东西居然还来了第二轮，雷城治不了，霍道夫无计可施，医院早已经下了死亡宣判……
他不愿意看着吴峫这么离开他，那段时间他心里的阴暗面疯狂生长——在他的理论里，如果不是自己走的十年没把吴峫看好，人压根不至于受这种苦。
他得出来的结论很简单：自己应该从一开始就把人锁起来，跑不出去自然也就没有危险。
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有给他实施的机会了，他们几个都得出去上天入地地找药救人，好在上天还是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让他们得以重来。
重生以来闷油瓶的心中就有两个念头疯狂挣扎，一个喊着把吴峫关起来自己照顾他一辈子，另一个喊着这一世自己亲自照顾着，肯定不会让吴峫步入上一世后尘。
后者赢了，前者藏了起来，但是在吴峫拒绝他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他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想到他曾经病弱的模样，于是阴暗面被释放出来。
闷油瓶无奈地抵着吴峫的额头：“不会有事。”
吴峫叹了口气，锢住他的地方温暖炙热：“小哥，我没有想离开了，也不是在拒绝你。”
他主动揽住闷油瓶：“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已经趁着结合热煮饭了，我心里郁闷，说了一些气话你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闷油瓶迟疑片刻，点头。
吴峫笑了一下，拉开距离直视闷油瓶的眼睛：“我不排斥你的，小哥。”
他拉着闷油瓶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不是为了安抚你，也不是为了脱身在骗你，我是真的不排斥你。”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和他们三个退到相安无事的朋友地位，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个肯定还会借着朋友身份继续拉他上床。
但他也绝不可能就此和他们分道扬镳，排除所有的外在因素，只凭本心来说，他也是不愿意和他们分开的。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恐怕也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怀着对他们不可描述的感情。
那就这样吧，他们喜欢着他，他无法抛弃他们，那就这样吧。
或许是他喜欢而不自知，也或许只是他眷恋于身体的交流，但是他不排斥这样的感情，不是吗？
闷油瓶迟疑着将自己的耳朵贴到吴峫的胸膛上，吴峫的心跳有些许的加快，但并不是因为谎言，而是刚刚的动作。
“吴峫。”他突然开口，“我会当真的。”
“当真吧。”吴峫摸摸他的头发，手感意外的好，他也带着笑意低下头，“或许，我早就喜欢你们却不敢说出口。”
就像是他们几个迫于友情不敢寸进一般，他也不敢开口毁掉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当真了。”闷油瓶抬起头，对他扬起一个笑容，正当吴峫被这笑容迷得神魂颠倒之时，他突然将人推倒，自己牢牢地笼罩在他的身上。
“等等，等等！”吴峫被这感觉刺激的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伸手按住那麒麟纹身，“我没说这个！”
他是答应了正视他们的感情不是答应了这件事啊！
“我忍不住。”心爱的人一丝不挂在自己怀里说对自己有感情，底下小口无意识咬着自己……他就是圣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