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秦王令玺,密信皆在此。”
张远拿出梁成笔迹跟调兵令授。
方堃再无疑虑。
对契丹皇帝收买梁成的说法,方堃断然不信。
契丹作为大炎公敌,梁成那么睿智,会与天下群雄树敌对立?
再说,梁成给自己传令劫朝廷的粮草。
那纯是为了炎西军团的利益。
那么多钱粮给他保管。
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岂能互相猜忌?
再说天下郡守在抵抗西戎跟北狄的方向上,不都是打着虚以为蛇的算盘吗?
名为驱逐鞑虏,实为攫取钱粮用以自壮。
方堃作为梁成心腹,得力助手。
必有其过人之处,看问题的角度也非比常人。
营帐内,方堃略做权衡便忌讳莫深的问道:“主簿大人,莫非大王有破城之策?”
五千军队!
其中以前太岁军,强攻龟兹的王廷?
这想想就不太可能。
但也不排除梁成有智取的妙计。
毕竟梁成睿智已经成为炎西士子们的共识。
“方将军,大王的意思是,明日黄昏你就可以率众接管龟兹王廷啦。”
张远言语间强压着激动。
若不是昨夜梁成跟他娓娓道来,他也想不出大王竟有那等大胆的谋略。
嗯?
方堃皱眉道:“龟兹王廷内无兵?”
“兵不过万,且多为老弱。”
方堃闻言眉宇放光,原本浑浊似浆糊的脑子,豁然变得念头通达。
“别吃了,都别吃了,速速传令全军,直奔阴平。”
方堃动起来了。
阴平这边,梁成带着当地百姓已在城门口列队相迎。
廷尉赵怀忠欣喜异常。
激动的拉着捉襟见肘的衣袍,望眼欲穿。
秦王说了。
他从炎西调来了大军,往后阴平有人庇护了。
还运来了海量的粮草。
他们不需要东奔西逃,便在家门口安身立命。
不多时,前方尘土滚动,身披玄色皮甲的太岁军骑兵在方堃的率领下出现在眼前。
面对气势辉腾的铁甲洪.流,百姓们屏息凝神,莫敢喧哗。
阴平多年来处于四战之地,劫掠扫荡的军士已在众人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虽然极力告诫自己,来的是秦王的军队,不是来杀他们的,而是他们的守护者。
还是有人面露惶恐。
好在方堃出发时听从了张远的建议。
麾下士兵少露刀兵,多持旌旗,倒也收敛了不少军威。
“末将方堃,参见大王!”
方堃在梁成身前十几米处翻身下马,快步跑来行礼。
此地不宜寒暄。
梁成为廷尉赵怀忠引荐几名将校。
赵怀忠欣然领会,号召百姓们热情欢迎。
五千精骑在民心沸腾的气氛中陆陆续续的进入阴平。
作为东道主,赵怀忠自是少不了筹备宴席。
他跟百姓们都亲眼目睹。
胡将军带来了三千车粮食。
三千车,足足八.九万斛。
吃到明年开春不成问题。
秦王乃阴平两万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啊。
军民.联谊,锣鼓声声。
宴席之后,天色已经趋于昏暗。
梁成早早入睡,为明日的急行军养精蓄锐。
兀自昏沉之时,高冷的寒风透过门窗贯入房间。
这股凉意很快就被一阵温暖所替代。
梁成迷迷糊糊的转过身,发现房间内多了一名裹着肚.兜的女子。
“这是?”
梁成豁然坐起,眼前女子似曾相识。
哦!
想起来了。
正是前天赵怀忠在阴平物色的献舞名伶。
只是女子轻装上阵,少了粉黛修饰,彰显着质朴的素颜。
一时竟使得梁成心神恍惚。
“民女杨巧巧见过大王。”
伶人金足并拢,婀娜的身形微微欠下。
“杨姑娘深夜所谓何事?”
什么事?
梁成自然心知肚明。
可这样……
不太好吧?
搞的自己成了贪财好.色之辈。
给阴平施点小恩惠,可不是为了在此种.马。
杨巧巧抿了抿单薄的嘴唇,羞涩的俯下了头。
随着她拆掉了发钗,娟秀长发如瀑布般垂上肩头。
那肚.兜!
纯属多余啊。
“大王大恩,容小女子回报。”
不容梁成推辞,杨巧巧便移步上前,葱白如玉的指梢落在梁成的胸膛。
“不可!”
梁成移开女子的葱白玉手,凛然道:“赵怀忠,我知道你在外面,给我进来。”
窗外果真跑来一道人影。
赵怀忠战战兢兢的进入房间:“大王。”
“赵怀忠,你这是何意?”
拿美色考验我?
“大王息怒,民女自愿侍奉大王,跟廷尉大人无关。”
“你先下去。”梁成摆手。
女子躬身朝着门外退去,暗含秋波的眸子极为不舍。
这一刻她对梁成的崇敬之情愈发浓烈。
世人都说,骚.浪的渣男最会御女。
可真让妹子动心的,还是坐怀不乱的儒雅之风。
伶女走后。
梁成脸上已显怒意。
“赵怀忠,你胁迫民女该当何罪?”
“大王息怒,下官岂敢如此纵行百姓,实是她自作主张,只为表示感谢。”
赵怀忠跪伏在地,声色颤.栗。
乱世黎民不如浮萍。
男人尚且无法决定自己生死。
一个女子,能有所依靠已是万幸。
“罢了。”
“乱世伶人,最为凄苦,岂可再添幽怨?下不为例。”
“是,下官谨记。”
……
潼关。
陈虎部下正忙于加固城墙。
这里的城防基建虽然不如炎西边陲。
可是百姓可偎。
地方豪绅跟潼关的名士被他征辟到军中效力。
为了巩固民心,加强防御纵深,他又许诺大额钱粮征调当地轻壮。
并且宣斩潼关的贪墨廷尉,免了一些名目杂乱的苛捐赋税。
他镇守此地这些年,已经聚满了威望。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窝在潼关这个地方,他的守军太少了,只有两万,根本无法顺利展开反击。
陈虎站在城楼上,驻足远瞭。
极尽目力,察觉不到龟兹大军的踪迹。
倒有两支斥候小队正朝着潼关逐尘狂奔。
斥候下马,快速跑到陈虎面前抱拳拜道:“参见将军。”
陈虎今年已是三十五六,腰间拽剑,披着白袍,隐有文雅之风。
“免礼,敌情如何?”
“禀将军,龟兹王所率兵马八万,麾下三大龟兹名将倾巢而出。”
“另有沿途征调的一万八千人。”